然後攬住我的腰,將我帶上馬背。
和風吹拂,校場上的每一場風都流露著自由的滋味。
溫瑤湊近我的耳旁,輕聲道,
「賀夫人,你和我族姐很像。」
她的族姐,自然是那個病弱的,早逝的溫玉。
我沒有告訴她我就是溫玉。
反而把整個身體放松,託付給溫瑤。
溫瑤帶我在校場上跑了一圈,說什麼也不再繼續了。
我剛下馬,就見到了急匆匆趕過來的賀斂。
他走的急快,幾乎是一陣風一樣的。
把我擁進懷中。
我能感受到他的顫抖,安撫的拍了拍賀斂。
「沒事噠,我是來找你的。」
「撒謊。」
賀斂端詳著我的臉色,見沒有什麼不適,才松開我。
「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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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謊。」
「你不是來找我的。」
你是來跟我告別的。
可這句話,賀斂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隻能蒼白著臉看著我,眼眶在風中發紅。
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賀斂連著聲音都帶了哽咽。
「溫玉,你不要走。」
「再等等我,好不好?」
他知道我要走,知道我想找一個清淨的地方等死。
我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
畢竟重生而來,系統沒有給我換個身體。
相反,比之前更加瘦弱。
溫瑤一開始沒懂我們在說什麼,等到終於弄清楚的時候,賀斂已經半跪下來了。
外人眼中脾氣暴戾,陰晴不定的小侯爺。
半跪在這裡,如被人拋棄的小狗,縮成一團,哭聲震天。
「族姐,你不要走。」
破碎的印象在溫瑤腦中一閃而逝,溫瑤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什麼見了我之後就莫名的熟悉。
莫名的親昵。
早在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早在她遠在江南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個人,帶著滿身清苦的藥味兒,跟她說,
「阿瑤,快長大吧。」
「長大去看看草原,迎著長風奔跑,去看看北方的星,吹吹邊塞的風。」
「你去看高山流水,縱馬馳騁。」
「阿瑤,你那個時候會比很多人活的快樂。」
我早些時候,被送到江南溫家本家養病,那個時候溫瑤還是個愛哭的小豆丁。
別的哥哥姐姐總比她高很多,愛逗她。
溫瑤每次都能中計,滿臉淚痕的坐在原地流淚。
最後被我抱起來。
怪不得系統會說溫瑤是女主。
隻能她是,隻能說她是我才會相信。
隻能溫瑤是女主,才能和賀斂搭上關系。
可是這個世界,從來不是小說。
沒有男主,沒有女主,沒有什麼早死的白月光。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是自己的主角。
隻是因為系統需要能量,於茫茫人海中選擇了情感充沛的賀斂。
要他經受我的死亡。
生別離,愛消散,孤苦無依,才算可以。
11.
賀斂死也不讓我走。
他的確是有叫我心軟的本事在的,明明長身玉立,是個如玉公子。
偏偏可憐兮兮的在我面前,執拗的盯著我看。
與我寸步不離。
包括溫瑤,也絕不讓我離開。
她不懂為什麼我會死而復生,隻是知道我是她失而復得的族姐。
他們不允許我等死,知名的醫生求了一輪又一輪,得到的依舊是油盡燈枯的答案。
賀斂白日除了上朝,好像又多了別的事情在忙。
我問他問不出個所以然,轉而去問溫瑤。
小姑娘沉默許久,搖搖頭不肯說。
「族姐,你不會想知道的。」
那就是一個很不好的事情,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的心一點點下沉。
突兀的想起來最開始賀斂說要世界崩塌的事情。
就算這不是小說,不是書中世界。
但是由於賀斂充沛的情感被系統選定,那除此之外肯定有過於別人的地方。
我擔心賀斂會做對自己不好的事情。
再找到他的時候,他依舊是在祠堂。
不過這次不是燈火通明,是暗著的。
狹小的空間裡黑暗一片,我突然聽到賀斂無措的哭聲。
「賀斂?」
「怎麼了?」
我想過去抱抱他,賀斂卻飛去往後縮了縮躲開了。
再然後,我聽到賀斂無措,茫然,帶著害怕的聲音。
「我是不是不漂亮了?」
「…什麼?」
「我是不是不漂亮了,所以不能討我妻子的歡心,不能留住她。」
「我是不是不漂亮了?……」
之前我總說賀斂是個漂亮的公子,他都會紅著耳朵堵住我的嘴讓我不要再說。
我以為賀斂不在乎這個。
或者說不會這樣在乎這個。
可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京都裡聲明在外的小侯爺,會這樣縮成一團。
帶著驚恐的問我,
「我是不是不漂亮了?」
是不是不漂亮了,是不是溫玉不喜歡了,所以才不要他。
「不是的。」
我艱難地說,「不是不漂亮,不是不喜歡。」
是因為我快死了。
是因為我不想再讓你看著我死而再一次難過了。
我沒有說出口。
因為下人送來燭火後,我看到他在角落裡縮成一團。
大半黑色的衣衫落在地上,賀斂面色蒼白,懷中抱著碑文。
這次不是我的。
是他自己的。
上面寫的是,「賀歸期之墓。」
他自己刻出來的,小刻刀在他手中,往下面滲著血。
旁邊規規矩矩放著的,才是我之前的。
「摯愛吾妻溫玉之墓。」
賀斂。
字歸期。
他在我死後多年,等一個回不來盼不了的歸期。
12.
系統吸取了太多賀斂的情感,所以才在後期哪怕沒有按照它所說的劇情來依舊無動於衷。
因為它知道,等我再一次死亡的時候,賀斂絕對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悲傷。
比之第一次更加濃烈,更加絕望。
但是它懼怕賀斂跟著我一起死亡,所以才要消除所謂的黑化值。
這世間萬物並非情愛就能養出骨血,可是偏偏賀斂是。
我也是。
所以才會難以割舍,難以放棄,作繭自縛畫地為牢。
13.
賀斂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威脅系統現出了原型。
白色的光團飄在空中。
賀斂面色蒼白的站在那裡,伸出手抓住它。
然後一點點收緊。
最終在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中,那個白色的光團四分五裂。
賀斂手指中落出成片的獻血。
他固執的看著我,舍不得眨眼睛。
口中卻慢慢湧出獻血。
我顫抖的過去抱住他。
我想,賀斂好厲害。
居然叫我也經歷了這樣的痛苦。
「溫玉。」
他抬起一隻手碰了下我的嘴唇,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唇上。
賀斂不客氣的笑出來,命令我。
「溫玉,親我。」
我依言吻在他唇上。
「沒事的,溫玉。」
他將我按在他懷中,讓我聽著他的心跳。
雖然有點虛弱,但仍舊規律。
「我沒事。」
「它死了。」
賀斂說他們之間再也不用被莫須有的系統綁住了,更何況那個系統救不了我的命,治不了我的病。
這串冰冷的數據, 隻是給自己汲取能量而已。
撒了一個謊, 騙得他妻子好慘。
此時已是暮春三月,海棠朵朵。
大片的陽光落在上面,勾出欣欣向榮的模樣。
不久後是谷雨我的生辰。
賀斂請了最好的戲班子, 包了最大的酒樓, 請全城為我慶生。
隻要在我生辰當天,對我說「健康長壽的」一律都有賞錢。
「春神娘娘在上。
我希望溫玉生辰喜樂,長命安康。」
這是我過的第一個如此盛大的生辰。
整個京都,賀斂幾乎動用了他所有的關系, 才捧到我面前這麼一個漂亮的生辰禮。
隻是求我安康,
求我喜樂。
我一向認為, 這世間最好的祝福隻有這四個字。
夜間煙花衝破天幕, 綻放在賀斂眼眸中。
他將我半摟半抱,擁上了高臺。
縱馬長安, 海棠朵朵。
這是個很漂亮的谷雨天。
我是在初秋的時候死的。
這不算是一個好時候, 滿是碩果,未吹冷風的季節。
溫瑤興致衝衝從校場跑回來, 說茶樓的說書先生編出來一個極好的話本, 好多人都喜歡, 她一定要帶我去瞧瞧。
賀斂神色如常換下了官服,對著鏡子穿上我們大婚時的禮服。
而這個時候,賀斂已經不是書裡一筆帶過的風流紈绔了。
「(「」賀斂淡漠的看她一眼。
我也換上了婚服。
不知道賀斂從哪裡聽說的, 說是死前相愛的夫妻再次拜天地, 來世還能做夫妻。
他如今能畫出特別好看的眉, 隻是我卻沒有性質再去看看了。
隻能被賀斂抱著, 完成儀式。
龍鳳燭高燃, 溫瑤在臺下坐了又坐。
等到溫了三次的茶再一次涼了, 等了日暮西沉, 賀斂都沒有從蒲團上起來。
溫瑤終於忍不住了,她快步上前, 想說她族姐已經到了休息的時間了。
溫瑤沒有說出聲,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 跟誰說。
她族姐面色安然的在賀斂懷中,閉著雙目,已然是去世多時的模樣。
賀斂維持著原來的模樣,低著頭, 以愛憐的姿勢跪著。
也已經沒有了呼吸。
溫瑤大腦中一片發白,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了。
她隻是在那個說書先生的話本中,才聽說過殉情。
「溫瑤。」
「我想要溫玉活著。」
她想起來那年七夕, 原本不相熟的賀斂邀她出去,
說是要確認一件事情。
那個時候溫瑤不知道什麼事情能和她扯上關系, 但是看著賀斂幾乎要失去摯愛的時候,還是說不出來拒絕的話語。
於是溫瑤跟著他走過城中的每一個地方, 最後停留在護城河前。
那裡面, 已經不知道被多少少男少女放了寄託情意的花燈。
溫瑤隨手攔了一個,見上面寫的是,
「金玉良緣,佳偶早成。」
她想回頭給賀斂說一聲, 就看見賀斂放走了他手中所有的花燈。
那上面隻有一句話,
「摯愛吾妻,是此生唯一的金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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