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停頓了一會,半嘆了口氣,問:“你今兒是不是喝酒了?”
楚錦瑤疑惑地咋了眨眼:“為什麼這樣問?”
秦沂低頭看楚錦瑤的眼睛,果然有些不正常的晶亮。秦沂不知道是嘆還是笑地點了點楚錦瑤的腦袋:“迷迷瞪瞪的。”
同一截路,秦沂和楚錦瑤走了許久才到慈慶宮。慈慶宮也掛了高高的燈籠,他們兩人剛剛進門,就看到闔宮的宮女太監都站在院子裡,在紫煙的帶領下,喜氣洋洋地給他們夫妻二人拜年:“恭祝太子殿下千歲,太子妃萬福金安。”
新年最重要的就是好彩頭,剛回來就能聽到吉祥話顯然讓人心情愉悅,秦沂心情不錯地點頭道:“賞。”
小林子跟在秦沂身後,聽了這話美滋滋地應下。紫煙他們時間掐地這麼準,顯然少不了小林子這幾個近侍的“功勞”。不過大過年的,秦沂不和這些猴子們計較就是了。
楚錦瑤聽了,也抬頭笑看秦沂:“殿下,新年有壓歲錢,那我呢?”
秦沂在下人面前很注意威儀,做什麼都是清清淡淡的模樣。這次聽了楚錦瑤的話,秦沂沒繃住笑了,他瞥了楚錦瑤一眼,聲音滿含笑意:“你也有。”
小林子跟在後面,簡直覺得自己跟了一個假太子爺。太子爺在太子妃面前,也太好說話了吧?
玲瓏帶著人在屋裡給楚錦瑤磕頭拜年,有秦沂珠玉在前,楚錦瑤這個太子妃也不好太摳門,自然也大方地給宮人們賜了賞錢。慈慶宮的人得了兩茬賞錢,各個走路生風,笑的合不攏嘴。玲瓏得了賞後不敢再用俏皮話耽擱楚錦瑤,趕緊伺候楚錦瑤卸妝歇息。正月初一停早朝,可是卻要舉行盛大的元日朝賀,楚錦瑤作為太子妃,也是要出席的。
楚錦瑤明白深淺,梳洗完後就趕緊上床。帳子合下後,楚錦瑤悄悄拉秦沂的手:“殿下。”
“怎麼了?”
“明日你醒來後,可千萬要叫我啊!”
秦沂又氣又笑:“你這話說的,我還能不管你,自己偷偷走嗎?”
“我怎麼會這樣想光輝正義的太子殿下!”楚錦瑤臭不要臉地抱住秦沂的胳膊,“殿下,那我們說好了?”
寢衣本就單薄,楚錦瑤這樣抱過來,秦沂不可避免地感受到某些柔軟的觸感。秦沂眼神變了變,語帶威脅:“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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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
“你果然是不想睡了。”
“沒有……哎,殿下!”
……
.
剛剛四更天,楚錦瑤就被人挖起來梳妝換衣。昨夜她自己作死,鬧得很晚才睡,然而今日天不亮就被叫起來換翟衣,真是眼睛都是花的。
楚錦瑤頭暈腦脹地換好沉重的太子妃翟衣,頂著沉甸甸的鳳冠,楚錦瑤本就缺眠,現在頭越發刺痛。可是她知道今天是大日子,絕對不能失態,於是她用指甲掐著自己手心,強逼著自己清醒。
等她到了今日朝賀的地方,看到眾人都是一副沒精神的模樣,心裡才松了松。女眷不需要上早朝,猛然這麼早起床,誰家的诰命夫人也吃不消。楚錦瑤一到場,婦人們無論老少,全都站起身給她行禮。今日所有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要進宮朝賀,即便是白發蒼蒼的老夫人也不能免。看著這些夫人身披全幅霞帔,顫顫巍巍地給自己行禮,楚錦瑤真是感慨萬千。太子妃這個名號,實在承擔了太多。
過了一會,小齊後也出來了。不出意料,小齊後的氣色也不好,也是,後宮冷不丁冒出來一個懷孕的妃子,而她竟然一無所知,誰能睡個好覺。小齊後除了感到自己身為皇後的顏面有損,同時也生出一種深深的失控感來。
懷孕顯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件事情,為什麼她都不知道,就被人抓到了端倪呢?
元日朝賀實在是件折騰人的事情,下面的命婦不好受,上面的皇後、楚錦瑤也受累。可饒是如此,許多命婦都把此事當做無上榮耀,即使受罪也一定要入宮朝見皇後、太子妃。
男子在前朝,女子按丈夫的品級在後朝朝賀。等把繁瑣的流程走了一遭後,楚錦瑤跟著皇後退場,各家小輩這時候才能攙扶長輩,趕緊到一旁歇著。
退場後,小齊後就能在坤寧宮後殿歇息了,然而楚錦瑤還不能松懈,她要侍奉繼婆婆小齊後,當然不能坐下。小齊後看著面前禮服和自己有八成像的楚錦瑤,眼睛慢慢眯起。
若說除夕宴上沒有主使人,那小齊後是萬萬不信的。然而問題就在這裡,發現這件事,並且暗暗推動這一切的人,會是誰?
小齊後昨夜想了一宿,心裡的疑竇越來越明顯。一個能麻雀變鳳凰,風風光光嫁入東宮的女子,當真會是安靜無害的性子嗎?
第84章 二皇子妃
元日大朝賀是重禮,禮儀結束後,命婦們並不是立即出宮,而要在宮裡用過午膳後再走。這些夫人們身份各異,性情各異,但此刻都提心吊膽地站在大殿裡,字字小心地和人交際,唯有一少部分有體面的人,能被皇後叫到暖閣說話。
魏國公府、鎮北侯府是皇親,很快就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被引到內殿了,然而今年,眾人豔羨的目標還多了一個,正是新晉的長興侯府。
楚老夫人戰戰兢兢地跟著女官進來,一進暖閣,她眼角都不敢抬,立刻跪下行跪拜大禮:“臣婦參見皇後娘娘。”
“原來是長興侯家的老夫人。”小齊後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一眼,目光掃過一臉嚴肅的楚老夫人,以及緊緊低著頭、幾乎都不敢呼吸的趙氏,心裡笑了一聲,這才慢慢說道:“免禮。”
趙氏連忙扶住楚老夫人起身。楚老夫人年紀已大,大清早起身,還在冷風中折騰了這麼久,身體實在受不住。然而楚老夫人一輩子強硬心狠,尤其不肯在媳婦面前露出疲弱,她剛剛站直就轉過身給楚錦瑤行禮:“太子妃。”
不等楚老夫人跪下,楚錦瑤連忙讓女官扶住楚老夫人。她給楚老夫人和趙氏行了個家禮:“祖母,母親。”
趙氏和楚老夫人自然都側過身避開。小齊後坐在上首看了半晌,此時笑著說:“太子妃和娘家人感情真好。”
陪坐一側的榮安長公主說:“可不是麼,太子妃端莊有禮,實在是我朝之福。”
“娘娘和長公主謬贊。”楚錦瑤謙辭道。
“還叫長公主呢!”榮安長公主爽朗笑道,“我還以為能和太子妃撈個姑姑當。我都準備好了壓歲錢,沒想到竟然送不出去。”
榮安長公主這話說畢,眾人都笑了,楚錦瑤也站起身,以玩笑的意味給榮安長公主行了個晚輩禮:“既然榮安姑姑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福慶郡主和幾位公主有品級,此刻也都坐在這裡,聽了這話,福慶郡主笑著說:“姑姑偏心,有壓歲錢隻想著太子妃。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啊?”
榮安長公主大笑著應下,小齊嗔怪地點福慶郡主的額頭:“你啊,牙尖嘴利的,就知道耍寶!”
上面的皇家內眷們笑成一團,楚老夫人不敢搭話,隻敢跟著笑。楚老夫人自詡一輩子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婚後無寵、丈夫寵妾滅妻、爵位險些旁落,這些苦她都經歷過,後來她兒子爭氣,她也當過說一不二的老封君,可謂受過多少苦就嘗過多少甜。饒是如此,楚老夫人見了皇後依然腿軟,可是楚錦瑤卻敢和這些公主皇妃打趣,她待在那個環境裡輕松自然,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此刻楚老夫人才直觀地認識到,楚錦瑤和當初那個剛回侯府的怯弱小姑娘,已經完全不同了。在她們仰望那個頂階圈子的同時,楚錦瑤也成了這個圈子的一員。
楚老夫人和趙氏都感到一絲窘迫,在這種環境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怎麼邁步。好在宮裡少說話是福氣,就這樣安靜地聽著,反而最好。
小齊後和眾人說話,不知道怎麼就說道趙蘭輝的身上:“這幾日不知為何,本宮總是覺得冷清,恨不得多幾個孩子在眼前晃蕩。等過幾日宮裡點燈,榮安不妨讓二娘進來吧,把她們幾個孩子聚到一處,也好熱鬧熱鬧。”
小齊後口中的“二娘”是趙蘭輝,趙蘭輝在魏國公府中行二。榮安長公主聽到小齊後說孩子本來心中一緊,她也聽說了宮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懷孕宮女的事,生怕惹了小齊後不悅,給自己沾一身騷,後來一聽小齊後竟然說的是女兒趙蘭輝,這就有些驚奇了。
榮安長公主試探道:“能進宮來陪娘娘說話,顯然是她的福氣,就是怕她太鬧,打擾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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