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作戲第4章

體育下課後，同學陸陸續續的回來，我坐在座位上，安靜的寫著試卷。

宋時薇和沈淮序一起回來的，看見我坐在座位上，有些奇怪，宋時薇主動和我開口：「盛瀾，你沒去體育課呀。」

我對她禮貌笑笑，客氣疏遠：「老周找我有ŧú⁾點事，聊完快下課了，我就直接回教室了。」

她愣了一下，相比我和她這段時間逢場作戲的表面友好來說，我現在對她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平靜。

就像是對著很普通的同學該有的客氣和不熟，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笑著繼續說：「那真是可惜了，我今天涼鞋還不小心斷了，還是淮序用膠水幫我黏上的。」她做出有些苦惱的表情，繼續說：「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放學回去。」

我笑了笑，語氣平靜的開著玩笑：「要是不放心，可以讓沈淮序送送你，給他一個做護花使者的機會。」

這下她是真的愣住了，搞不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我坦然的回望她，視線滑過旁邊沈淮序的臉，他握著一瓶礦泉水，聽了這話看著我極快地蹙了蹙眉，我禮貌的對他笑笑，然後又低下頭去做我的試卷。

最後一節下課前，沈淮序沒有去做護花使者，他轉過身看著我，問我：「盛瀾，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螺獅粉，你不是最愛吃螺獅粉嗎？一起去吧。」

宋時薇愣了愣，視線輕飄飄的移過來，抿了抿唇，但倒是什麼都沒說。

沈淮序一副篤定的樣子，我停頓裝作思考的樣子想了一會兒，然後才回答，抱歉的笑笑，我說：「我和齊雯約了去吃腸粉，你自己去或者和別人去吧。」

他大約沒想到我會拒絕，若是以前的盛瀾，對於他的開口邀請，已經歡天喜地的答應了。

我不會為了齊雯拒絕他的。

若剛剛隻是蹙眉的話，這下他是真的困惑了，他深深地注視著我，像是想看進我的心裡，想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動動唇，看了身邊的宋時薇一眼，又忍下去了，然後笑笑，有些溫和地對我說：「行吧，你有事我也不去了，我本來就不喜歡吃那東西，下次你想吃的時候我再陪你去。」

如此令人遐想和曖昧的Ťü⁵一段話，可我如今，已經不會再被他的這些三言兩語撥動心弦了。

我想，我再也不會被困在這片善變的海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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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隻是對他笑笑，然後繼續低頭去做我的習題。

真正的放棄是什麼？不是冷戰，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不是拆伙一拍兩散再不見面，而是我對你的態度依舊，我和你說話，對你溫和，不鬧脾氣，也不嫉妒你和別人的來往，甚至會開你和別人的玩笑。

你甚至都不會發現，我在什麼時候，離你越來越遠。

做個普通朋友，像個普通同學，沒有情緒的波動。

這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放棄。

8

在後面又拒絕幾次沈淮序的邀請之後，他終於發短信問我：「盛瀾，你是不是生氣了？」

等我看到那條短信，已經過去很久了。

這在以前其實是沒有的事情，沈淮序所有的事情在我這裡都是優先級，以前和他發消息，我永遠都是秒回，而且還要在回復中留下話題，讓他可以回復過來，不至於太早結束對話。

而他懶懶散散，對我的這些心思視而不見，明明是他先找我，可我回消息後抱著手機等一晚，也等不到他的一條回復。

我笑笑，回他：「你想多了，我能生什麼氣。」

這次他倒是秒回，試探性的疑問：「因為宋時薇？」

我這下是真正的笑出來，你看，其實他是真的什麼都懂。

我合上手機，沒有回他的這條信息。

第二天在教室裡見面，我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說話、做試卷，一如往常，半點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都沒有。

即使想挑毛病發起爭吵都找不到。

沈淮序欲言又止的看著我，連帶著宋時薇都有些懵，難得的也有段時間沒在我面前演戲。

因為我不再搭腔，她演也是白費功夫。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都是無用功，你也不會再做了。

所以你看，隻要真的不在意，就能贏。

我們的這些相安無事被打破是文理分班表下來。

我選了文。

ṱüₓ令我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宋時薇，她理科成績一塌糊塗，但大約是想留在本班，和沈淮序繼續做同桌，她選了理科。

我這時候倒是對她另眼相看，老實說，她在我心裡一直是個費盡心思的重心計且虛偽的人，萬萬沒想到，她對沈淮序，竟也是十二萬分的真心。

可能也就是太真心了，所以她這樣世故圓滑的ṭű₋人，竟也沒看透沈淮序。

沈淮序鐵青著臉過來找我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敲敲我的桌子，說：「盛瀾，跟我出來一下。」

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和他開誠布公的聊天了，所以我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出去了。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隻是一個他並不喜歡的人沒有如他所願去了文科，可他表現的仿佛是真的被背叛的生氣。

就好像，他是真的喜歡我一樣，他壓抑著怒氣，看著我問：「為什麼？不是約定好了嗎？」

我笑笑，漫不經心的反問：「什麼時候約好的？」

是的，他當時漫不經心跟我說起這個約定時，我隻是臉紅羞澀，他從我欣喜的表情篤定我不會離開他。

他被我氣的噎了一下，然後篤定地看著我，不是疑問了，他說：「你是在生氣。」

他說的好像是我在吃醋一樣，我打斷他，認真坦誠的看著他的雙眼，認真的說：「沈淮序，我真的沒生氣。」

他眼裡的困惑一閃而過。

我笑笑，給他解惑，他或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我輕描淡寫地說：「我隻是不喜歡你了而已。」

他沒想到這個答案，所以愣在原地。

我笑著看著他，問：「你知道我曾經很喜歡你吧，沈淮序。」

他緘默的表情算是默認了。

我曾經想過很多次我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和沈淮序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在每次的幻想裡，都是美好而充滿期待的，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說出這四個字，前面卻加上了曾經兩個字。

沈淮序很聰明，我們又那樣相互了解，所以他知道，我並不是在逞強或者和他賭氣，我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多餘的話都不用再說，最後分開前，我有些疑惑的問他：「可是為什麼？」

他聽懂了，他知道我想問什麼，我以為他不會回答，可他沉默片刻，回復我：「你太驕傲。」

我也聽懂了。

我問的是沈淮序為什麼知道我喜歡他，還要這樣不遠不近，忽冷忽熱的吊著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一個喜歡他很久的女孩子。Ṫū⁽

沈淮序說我太驕傲。

確實，我並非對沈淮序死纏爛打，也不是表現出非他不可，在他對我有一點冷淡或者我感覺不到他對我有好感的時候，我就立馬退回安全的距離，對他客氣疏離, 回到朋友的位置。

所以他似是而非的給我錯覺，和我曖昧，制造喜歡我的假象, 他對宋時薇確實比對我要溫柔的多, 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想馴服我。

真是可笑。

我轉過身，離開之前對他說：「再見。」

這不是客套，雖然以後不會在一個班級, 但一個學校總會再見, 隻是再見時, 我們都明白，那時應該也隻是點頭之交的陌路人了。

挺好的。

9

放假前我見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是宋時薇, 那時候我去教室搬書, 畢竟開學後就到文科班，不用再回這個班級了。

宋時薇不知道為什麼也在, 她看著我，說：「聊聊？」

我們坐在天臺上, 手裡一人一杯冰可樂，她笑起來，跟我說：「這算不算我們最心平氣和相處的一天？」

她偏過頭看向我，風吹起她的長發，她說：「我沒想到, 你會放棄的這樣幹脆。」

我想了想，才對她說：「我隻是明白，要靠爭和搶機關算盡才能得到的東西, 長久不了。」

她臉色白了白, 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問：「你在說我？」

我沒理會她，隻是飲盡最後一口可樂，給她最後一個忠告：「宋時薇, 以前我覺得沈淮序不是喜歡你就是喜歡我, 或者是喜歡我們兩個人, 隻不過深淺不一樣。」

「可後來我知道, 他其實誰都不喜歡。」

我看著她瞬間血色退的幹幹淨淨，卻還佯裝若無其事的臉，她其實心裡也明白，確實，真的喜歡一個人, 他是不會讓你俯首遷就、妥協、受委屈和輾轉反側揣測他的心思的。

我嘆口氣：「更何況，你比我還明白, 你和沈淮序的那點默契是怎麼產生的。」

「他或許覺得這是緣分, 或許因為這個對你確實和別人不一樣，但這樣一個被虛假包裝後的喜歡, 一定是不會長久的。」

一個不會長久的喜歡，一個心思遊移不堅定的曖昧對象，一個糟糕的理科成績單, 我不知道宋時薇日後會不會後悔。

不過這些和我都沒關系了。

因為我站在自己的未來和前途裡。

而我很確定，我的未來，不會再有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