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養老院第3章

賢妃湊到淑妃耳邊，低聲耳語：「你聽見了嗎？她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淑妃點頭：「聽見了，坐等打臉。」

16

宮中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過了一年。

除夕將至，我開始忙碌起來，所幸的是有姐妹們幫忙，所有事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後宮有些位置還是空懸的，我想趁著此次年節給低位嫔妃提一提位分，讓她們的日子也好過些。

姐妹們聽了我的提議，也紛紛附和。

「其他人倒還好，隻是不知道李美人該如何安排呢？」賢妃問道。

我揉了揉眉心，這事有些難辦。

李美人入宮之後囂張了一段時日，將和她同位分的妃嫔得罪了個遍。

經常有美人、才人、採女來告狀，李美人說她們封建頑固，不思進取，把人都說哭了。

不過自從中秋家宴那次之後，她著實安靜了一段時日，沒再作妖。

「這件事，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我的目光落在了淑妃身上，她笑笑說道：「我瞧著她像是轉了性子，上次罰了她半年年俸，她便做了些小生意，給宮女太監們賣賣奶茶果凍之類的吃食，很受歡迎呢。」

我點點頭，又望向賢妃。

賢妃攤了攤手：「別看我，我的確不太喜歡她，不過既然已經改了，那之前的事便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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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過後，一眾低位妃嫔們都晉升了位分，李美人也晉為婕妤。

除夕那夜，宮宴之上，群臣聚首，言笑晏晏。

宮宴過後，良妃多飲了些酒，便鬧著要去御花園裡看梅花。

皇上似乎也很歡喜，提議讓眾人都去。

良妃聽了，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其餘幾個妃子們追著她，也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17

天青欲雪，晚來風寒。

走了一半我方才想起來忘了拿手爐，忙叫宮人去取，我和皇上則繼續並肩往前走去。

「好冷啊。」

我將手縮進袖口裡，仰頭抱怨道。

「身為皇後，還如此冒失。」

他斜目輕睨，將我凍得發紅的雙手抓起，塞進他的大氅裡。

指尖觸碰到他胸前，一陣溫軟的觸感襲來，我不知為何紅了臉，竟一點也感覺不到冷了。

我抬頭望了他一眼，忽然發現他變了不少，不僅高了許多，模樣也似乎與以前不同了。

他的臉上已褪去了稚氣，輪廓分明起來。

劍眉星目，顧盼生輝，更透著幾分帝王獨有的威嚴。

突然覺得有點帥是怎麼回事？

曖昧的氛圍隨著冷風盤旋升溫，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心跳聲，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

我覺得應該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那個，良妃她們跑了，咱們是不是應該跟過去看看？」

他輕哼一聲：「你的這群小姐妹，成天瘋瘋癲癲，像是長不大似的。」

喲嚯！這群人裡就他最小，他還說別人？

我白了他一眼，伸手就往他臉上掐：「說得好像你長大了似的。」

他回過身來，一把擒住我的手，溫熱的氣息壓下來，讓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下巴被他捏住輕輕抬起，低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掠過耳邊：

「纖若，你總是說朕小，你現在看看，朕如今夠大了嗎？」

他的臉慢慢湊近，我雙手揪住他的大氅，默默閉上雙眼。

「不好啦！不好啦！前面吵起來啦！」

18

前來報信的小宮女看到這般場景，嚇得愣在原地。

我臉上燒起來，猛地推開他，捂著臉向前面跑去。

天哪！被人看到了！羞死人了！！！

才跑了不久，隻見前面圍了一群人，走上前一看，竟是貴妃她們。

地上還趴著穆國公家的世子和一個衣衫不整的宮女。

我瞬間腦補了一場大戲，這……大過年的，這麼刺激的嗎？

淑妃眼尖看見了我，忙湊到我耳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

原本眾人正欲往御花園走去，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些響動，良妃好奇，便跑去一探究竟。

沒想到走近了竟然聽見一陣低語，穆國公家的世子正和宮女調情，還說了不少貴妃的壞話。

賢妃一個沒忍住，將二人提了出來扔在地上，便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這穆國公世子是貴妃的前夫，貴妃在他家時受盡了委屈，此時抓住了把柄，現在不報仇更待何時？

我正欲開口，誰知李婕妤快我一步，走上前去喝道：「你們這對狗男女，竟敢穢亂宮闱！還說貴妃的壞話！我看你們是不要命了！」

那宮女聞言，忙跪下磕頭求饒。

穆國公世子卻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輕蔑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那下堂妻啊！怎麼？如今飛上枝頭，倒不念往日恩情了？」

「誰是下堂妻？你嘴巴放幹淨些！」貴妃聲音有些發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穆國公世子瞥了她一眼，甩甩袖子，滿不在乎道：「貴妃娘娘若無事，那本世子可走了。至於這個宮女，你們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說完轉身欲走。

19

「站住！你給我跪下！」

李婕妤閃身擋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

穆國公世子雙手抱肩，吊兒郎當道：「小小婕妤，也敢擋我？你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又如何？你個破柿子！瞧不起誰呢！芷清姐姐可是貴妃，你知道貴妃是什麼嗎？就是讓你跪你就必須得跪的妃！」李婕妤挺胸叉腰，指著他罵道。

我捂臉暗笑，話糙理不糙。

賢妃接過話頭，喊道：「來人啊！把他按倒，給貴妃娘娘磕頭！」

話落，幾個太監衝上來，將那穆國公世子按倒在地，「哐哐哐」磕上了好幾個響頭。

那穆國公世子掙扎著喊道：「宋芷清！你這個賤人！我要到皇上面前去告你！」

「不必去告了，朕就在這裡。」

眾人回過頭去，一組手持宮燈的宮人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伴隨著一聲隆重的「皇上駕到」，人群中緩緩走出一個明黃色的身影。

他不知何時脫了大氅，一襲龍袍罩在身上，更添了幾分莊嚴肅穆。

旁邊甚至還有宮女正在撒花，他一抬手，她們便停了下來。

好家伙！這麼短的時間，從哪兒弄來的這陣仗？

穆國公世子顯然也被這場景震懾住了，這才看到站在角落中的我，忙趴在地上磕頭，口中念道：「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皇上扯了扯袖口，沉聲道：「你不是說要見朕嗎？有什麼話不妨現在就說。」

20

「臣，臣……」

穆國公世子自知理虧，此刻竟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說是吧？那朕替你說。

「宮宴結束，你作為外臣本該出宮，卻無故潛入內宮與人私會，這是一罪。

「口出狂言汙蔑貴妃，這是第二罪。藐視宮規，穢亂宮闱，這是第三罪。

「你所犯的這些，罪罪當誅！」

穆國公世子聞言，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勁地磕頭討饒。

淑妃笑著戳了戳我，手指著穆國公世子跪著的地上。隻見那地上流著一攤水，定睛一看，那世子的褲子竟也湿了一塊。

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草包，我倆嫌棄地捏了捏鼻子，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上白了我一眼，繼續發揮道：「行了，朕念在穆國公勞苦功高的份上，暫且恕你死罪。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對了，前些日子你母親曾進宮，欲求娶朕的庶妹安陽公主為妻，朕如今覺得十分不妥。既然你喜歡這宮女，朕便成人之美，將她封為郡主嫁你為妻，你領了板子便帶她出宮去吧。」

皇上不愧是皇上，這招也太損了！

穆國公夫人一向自視甚高，世子和芷清和離之後，就一直想著再挑高枝攀附，沒想到竟將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

這下皇上賜婚，將宮女封為郡主賜給了他做正室，一舉便斷了他與其他權貴結親的路。

這宮女雖無家世背景，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打不得罵不得，放在家裡天天膈應這對母子。

這下穆國公夫人要氣得跳腳了！

21

穆國公世子被拖了下去，眾人四散開來。

我湊到皇上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口：「皇上方才好帥啊！」

他輕瞥我一眼，反手握住我的手：「回宮再說。」

我臉上浮出兩坨紅雲, 他這是什麼意思？好羞澀啊！

第二日一早，我在他臂彎裡醒轉過來。

想起昨夜的溫存, 我害羞地縮進了被子裡，卻被他發現了。

「醒了？」

他眼中含笑，一瞬不瞬地望著我。

我的臉又燒了起來, 嘴上卻還犟道：「你再這樣看我，當心我揍你！」

「哦？是嗎？」

他翻身將我壓在身下，一隻手便將我的雙手擒住，我掙扎了半天都掙脫不開。

我一臉震驚, 他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了？！！！

他微微挑眉, 指尖撫過我眉梢, 輕笑道：「纖若，你可記得你以前是怎樣欺負朕的，嗯？」

我弱弱地縮了縮身子：「不，不記得了……」

「那朕幫你回憶回憶。」

炙熱的吻落在唇上, 唇齒間柔軟地纏綿。

他擒住我的手漸漸松開，我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 略帶青澀地回應著。

……

皇上上朝之後，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時而回想起剛剛的事, 又傻呵呵地笑起來。

賢妃搖頭嘆道：「這個人沒救了。」

淑妃則笑道：「皇後娘娘若是想皇上了, 可以去找他嘛。」

我忙斂起笑容狡辯：「別胡說！我沒有！」

賢妃命人回她宮裡取了個食盒，貴妃和淑妃將我架了起來丟出門去, 李婕妤還不忘將食盒遞給了我身邊的宮女。

幾個人站在我宮門口擺手道：「快點去啊，沒見到皇上就別回來了！」

良妃探出頭來補了一句：「皇後姐姐, 回來之後記得把細節說給我們聽哦！」

22

冤孽啊！我上哪兒招惹到的這群冤孽！

我一面抱怨著，一面進了御書房。不遠處，皇上端坐在桌前批閱奏折。

哇！這個角度看更帥了！

我坐到他身邊，捧著臉看向他, 眼睛裡全是小心心。

他白了我一眼，在紙上寫了個「滾」字。

啊啊啊！好高冷！字也這麼好看！我好喜歡！

他似乎受不了我的目光，伸手將我攬在懷裡，懲罰性地在我唇上咬了一下。

「你這樣看著朕，叫朕如何批奏折？你且回去，待朕晚上再去你宮裡, 如何？」

「不要嘛，人家就要在這裡。」

我掛在他身上, 鼻尖在他臉上蹭來蹭去, 嘟起嘴往他耳朵裡「呼呼」吹了兩口氣。

良妃：「嗯，會作詩，會跳舞，會唱歌，還會做吃的，反正啊盡是些新鮮玩意兒。」

「（宮」「什麼？在這裡嗎？」

我嚇得從他身上滾了下來，一溜煙跑了出去。

還沒跑幾步，迎面便撞見了貴妃賢妃幾人。

我正納悶她們怎麼會在這裡，隻見賢妃拉著貴妃的手說道：「哎呀,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頓時羞紅了臉, 剛想狡辯，又見良妃拉著淑妃的手說：「不要嘛，人家就要這裡嘛！」

好家伙！一群人跑這趴牆根來了！

我又羞又惱，惱羞成怒！追著她們便要打。

「你們給我站住！」

「啊啊啊！救命啊！」

夕陽的餘暉灑在宮牆之上, 剪出幾個年輕女孩的影子。

笑鬧之聲逐漸遠去，卻將這深宮點染出鮮活明媚的顏色。

宮牆裡的故事，還在繼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