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蓉第4章

「我在青樓門口躺了三天，朝不知道多少人要過吃的，蓉娘，隻有你給了我吃食和治病的錢。」

 

我這才恍然想起來當年初入青樓，因為憐憫曾救過一個小乞丐。

難怪初見藺長東時，我會覺得他很眼熟。

 

「原來是你！」

 

我眼眶一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藺長東將我抱得更緊了：「你出現的那一刻，就像仙女似的。

 

「後來我拿著你給我的銀錢治好了病立刻便與屬下們會合了，等剿滅了敵軍之後再回來找你時……」

 

他頓了頓，有些心虛的樣子。

 

「正好遇見那個無良老鸨將你賣給了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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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他說到這裡時，我們倆雙雙沉默。

 

我耳根發熱，心口狂跳。

 

「所以……所以那天晚上是你？」

 

藺長東咕咚咽了下口水：「是那個S老鸨，在客人的茶水裡下了藥。

 

「我……我沒忍住。

 

「不過我是打算將你帶走的，我去找了老鸨，她說你不會跟我走。

 

「我這才知道原來你已婚配……對不起。」

 

他低聲說：「如果我沒做這件事的話，你不會……」

 

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不想再聽藺長東說任何抱歉的話。

 

「將軍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我苦笑了一聲，「那是我自己的選擇，那天不是將軍也會是別人。」

 

「謝謝將軍為我保住了之後的清白。」

 

「你真的不怪我嗎？」

 

藺長東將我的手拉下來，眼神亮晶晶地望著我。

 

我被他赤誠的目光看得耳熱，連忙點了點頭：

 

「是的，不怪將軍。」

 

藺長東立刻便咧嘴笑出了聲，趁機說：「其實我當初說娶你為了應付陛下是騙你的。

 

「我就是怕你不肯嫁給我，所以想先騙到手再說。」

 

藺長東得寸進尺地問：「這個你也可以別怪我嗎？」

 

他這樣大剌剌地問出來，讓人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藺長東趁熱打鐵地繼續逼問：

 

「蓉娘，我心裡一直就挺喜歡你的，當年聽說你已嫁人時我便再沒了成婚的打算。

 

「這次好不容易輪到我了，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他步步緊逼又可憐兮兮，我一時心軟，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藺長東一聲大笑，激動地將我抱起來轉了個圈兒。

 

轉得我頭都暈了，他才吧唧一口親在我臉上。

 

「就這麼說定了！」

 

18

 

那天晚上，我讓藺長東將他的被褥從地上抱到了床上。

 

藺長東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我沒料到一個人竟然會反差那麼大。

 

明明前一天他還對我彬彬有禮，一上床就變了副模樣。

 

先是親親抱抱，然後就變了味道。

 

藺長東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將我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整晚。

 

第二天下午剛一醒來，青兒就從外頭跑了進來。

 

「夫人，有位沈夫人遞了拜帖想見您。」

 

我揉著酸軟的腰，接過拜帖一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來見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沈禾安如今的夫人，宰相嫡女孫菀。

 

「讓她進來吧。」

 

我將自己收拾了一番，打扮得體後才出門見客。

 

孫菀長相平平，神情卻很倨傲，目光不動聲色地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個遍。

 

「百聞不如一見，夫人確實長得很美。」

 

她客套地誇贊我一句，開門見山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向夫人求證。」

 

我對她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便隻點了點頭。　

 

孫菀道：「夫人被休棄之前，你們夫妻敦倫之事可還正常？」

 

她這話問得臉不紅氣不喘。

 

我瞬間懂了。

 

沈禾安和孫菀之間出了問題。

 

大婚前夜，沈禾安八成是被那兩個壯漢搞出了心理陰影，所以在和孫菀的夫妻之事上並不順利。

 

昨天沈禾安突然提出讓我陪他睡一次，難道是為了試一試自己功能還正不正常？

 

也是。

 

他娶了宰相千金必然不敢在外面亂搞，於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我心中哂笑一聲，如實說：「剛成婚時正常。

 

「後來便再也沒有過。」

 

果然，孫菀深深皺起了眉頭。

 

我趁熱打鐵道：「不過我以前總是見他和同窗過從甚密，興許他意不在女子。」

 

孫菀陷入了沉思。

 

我想她一定也是聽說了大婚那日沈禾安不正常的坐姿。

 

這些時日，這些流言一直在傳播著。

 

不過旁人都當個笑話聽一下，但孫菀身為局內人，結合婚後沈禾安的表現，自然懷疑更甚。

 

所以她才會不顧臉面地來找我求證。

 

這下子，她該是更加深信不疑了吧。

 

19

 

我本以為孫菀回去後，沈府定然雞飛狗跳。

 

沒想到半個月後竟然傳來了喜訊。

 

孫菀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百思不得其解。

 

藺長東很不高興地湊過來吻我：「我跟你說話呢，你分什麼心？」

 

我無奈地回吻他一記，總算把小氣的男人哄高興了。

 

「孫菀懷的又不是沈禾安的種。」

 

藺長東哼笑一聲，見我一臉好奇，傲嬌地扭開頭。

 

「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我心裡跟貓爪撓似的，抓著藺長東的袖子使勁兒晃：

 

「夫君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吧，嗯？」

 

我撲過去在他頰邊親了又親，藺長東嘿嘿一笑，滿臉不正經：「不是這樣求。」

 

我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嗔他一眼，一咬牙答應了：「行。」

 

沒辦法，實在太想知道了。

 

藺長東這王八蛋竟然知道了也不告訴我！

 

「孫菀早在一年前便與一窮書生私下定情有了身孕，奈何後來那書生並未高中，二人的親事遭到了她爹的極力反對。

 

「不然以她的家世，如何會嫁一位毫無背景的探花。

 

「無非是看中了沈禾安的潛力，且他在京中並無多少勢力，哪怕知道孫菀並非完璧也會咽下這口氣罷了，畢竟他還需要宰相府做靠山。」

 

「所以，那孩子是窮書生的？沈禾安喜當爹？」

 

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目，被震驚得差點回不過神：

 

「孫菀來找我，是來確定沈禾安到底行不行的, 回去後定然是用了什麼方法和他圓了房。

 

「之後她便可一勞永逸了。」

 

難怪那天孫菀得知沈禾安可能是個斷袖時，臉上的表情竟然沒有憤怒。

 

她滿臉沉思時，便已經在想對策了吧。

 

或許她反而慶幸沈禾安是個斷袖, 如此便不用虛假地應付他。

 

藺長東點了點我的額頭：「聰明。

 

「他們二人早已經開始分房睡了。

 

「沈禾安想要納妾又不敢, 便隻能一直獨守空房。」

 

20

 

後來孫菀產下一子，我和藺長東一起去參加滿月宴，沈禾安笑得眉不見眼。

 

他春風得意，趁著宰相的東風一路從七品升到了五品。

 

成婚時無人來賀, 孩子滿月朝中大臣坐了滿屋。

 

這就是沈禾安想要的未來吧。

 

我真替他覺得悲哀。

 

來時是抱著看沈禾安丟臉的心態來的, 真正看到了卻發現自己心中很平淡。

 

對這個人的恨意早已被藺長東的體貼和關愛衝淡了。

 

他沈禾安算個屁。

 

離開時藺長東小聲嘀咕：「蓉娘, 那小孩兒長得一點兒也不好看，隨他娘。」

 

我笑著捶了藺長東一記。

 

打鬧間，沈雅寧突然怯生生地叫住了藺長東。

 

賓客們都在門口陸續要走，沈雅寧突然指著我大聲問：「將軍知道這個女人因為與人通奸被休棄過嗎？」

 

那一瞬間，嘈雜的人聲全部停了。

 

所有人都目光驚奇地朝著我和藺長東看過來。

 

沈雅寧喋喋不休地揭我的老底：「她還曾經在青樓待過，她……」

 

藺長東一巴掌扇在了沈雅寧的臉上。

 

他力氣用得大，將沈雅寧打得滿嘴是血，牙齒飛出去好幾顆。

 

「老子生平從不打女人，你除外。

 

「從今以後再讓我聽見有人辱我夫人，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氣鼓鼓地拉著我離開, 回府後一腳踹翻了桌子。

 

「不行，忍不了了。」

 

他暴跳如雷：「我現在就把陳坦送去官府。」

 

我忍不住彎了彎唇。

 

先前藺長東是打算讓沈禾安多喜當爹幾年再揭穿的, 畢竟付出的感情越多知道真相時便越痛苦。

 

但沈雅寧不知S活地跳了出來。

 

21

 

狀紙和陳坦下午就送進了官府。

 

沈禾安咬S了當初是將我與陳坦捉奸在了床，陳坦是被藺長東屈打成招的。

 

直到藺長東讓人當眾脫下了陳坦的褲子。

 

「一個太監。」藺長東諷笑一聲望向沈禾安，「你是如何確定柳芳蓉與人私通的？」

 

「怕不是為了攀附權貴，強加的罪名吧。」

 

沈禾安臉色瞬間青白。

 

他大概沒想到藺長東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直接就把陳坦給閹了。

 

雙方爭執不休, 沈禾安是五品官，上面又有宰相大人當嶽父, 憑借陳坦一面之詞難以將他定罪。

 

回家的路上, 藺長東握著我的手冷笑了一聲：「我早就知道會是如此。

 

「蓉娘別傷心, 小小的陳坦拉不下沈禾安。

 

「他唯一的作用, 就是洗幹淨沈禾安潑在你身上的髒水。」

 

我輕輕嗯了一聲，懶洋洋地窩在藺長東懷中沒有動彈。

 

沒過幾天, 沈府就出了大事兒。

 

沈禾安將孫菀和書生捉奸在床, 連孩子的事情也一並知曉。

 

他怒火中燒, 失控之下掐S孫菀後，又將剛出生的孩子摔S了。

 

宰相就這麼一個獨女，將沈禾安抓住下獄後，往他身上安了十條大罪, 秋後便要問斬。

 

沈禾安的母親和妹妹哭天搶地跑來求我幫忙。

 

「糊塗啊，你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今日嗎？你怎能拒了宰相大人！」

 

「「我」他拿著沈府的地契將沈禾安的母親和妹妹趕了出去, 轉頭就將宅子給賣了。

 

後來, 沈禾安的母親一病不起，在霜降那天S在了路邊。

 

而沈雅寧孤苦無依又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不久後就將自己賣進了青樓。

 

這些事情是在次年的元宵節前通過信件傳到邊關的。

 

沈禾安S後沒多久, 敵軍便開始屢次犯境，藺長東請旨去了邊關。

 

我陪他一起搬離了京都。

 

沈家的消息都是藺長東留在京都的屬下們傳過來的。

 

那天邊關的太陽金燦燦的，特別漂亮。

 

我捂著微凸的小腹，勾了勾藺長東的手指。

 

他和我一起並排躺在草地上, 晃著腿看著天上的夕陽，笑眯眯地說：「蓉娘，以後咱們的孩子就叫阿昶。

 

「希望他是永遠的小太陽。」

 

我輕快地點了點頭。

 

「好。」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