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平野第4章

蕭風看到我們，眼神裡也閃過一絲錯愕。

 

還轉過頭去，捂嘴偷笑。

我們剛坐下，蕭風招呼道：「小雪這兒！」

 

一個小美人嬌羞跑過來，可我隻注意到她身後的孫小雅。

 

「介紹一下，這是我妹蕭雪。」

 

蕭風介紹完，抬抬下巴示意陸平野：「你應該認識。」

 

後面他們說了什麼，我聽得斷斷續續。

 

大概是蕭雪喜歡陸平野，蕭風這個當哥哥的追我，其實都是為了給他妹妹鏟除障礙，制造機會……

 

我不是很理解蕭風的腦回路，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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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孫小雅認出我來了。

 

她還是跟從前一樣，緊張地絞著手指，用餘光偷偷瞥我。

 

整個人有一種看得出來的緊繃和拘謹。

 

當時，還是因為她被人欺負，我幫她出頭，我們才成為朋友的。

 

隻是後來，她也變成了欺負我的一員。

 

孫小雅看向我的眼神很復雜，驚訝，愧疚，還有一絲不可察覺的羨慕。

 

我還記得，當初為了不繼續念七中直升的高中，我拼盡全力，S記硬背課本、輔導書、卷紙……

 

勉強蹭線去了現在的重點高中。

 

就是為了離開從前那些人，開始新生活。

 

蕭風提議給陸平野和蕭雪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過去不好的記憶襲來，趕上今天又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心裡有些疲憊，連忙起身要走人。

 

卻被陸平野拽住胳膊。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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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著眉，看得出來有很多話想說。

 

在這種目光下，我很難拒絕，隻得投降說：「好。」

 

我倚在落地窗前的欄杆上，看著窗外車水馬龍。

 

突然一根棒棒糖從天而降。

 

「給你。」蕭風嘴裡斜著叼一個，含糊地遞給我。

 

「謝謝。」

 

草莓味兒的。

 

他學著我的樣子，看向窗外。

 

「趙江月。」

 

「嗯？」

 

「沒什麼，你名字還挺好聽的。」

 

「哦……謝謝。」

 

「對了，你那天在輪滑場挺勇敢的。」

 

「哈哈，是嗎。」

 

「趙江月，不然咱倆試試？」

 

我一個沒扶住欄杆，差點掉下去。

 

「啊？你說啥？」

 

蕭風彎起眼睛，順手就要過來揉我的頭發。

 

被我躲開，他摸摸後腦勺，笑得痞裡痞氣：

 

「逗你玩呢！這麼小氣幹嗎？」

 

看見孫小雅來找我，他挑挑眉：

 

「喏，找你的，你們認識？」

 

他又從兜裡掏出幾根不同口味的棒棒糖塞我手裡，吊兒郎當地走人。

 

孫小雅揉搓著衣服邊，朝我走來。

 

她在緊張，從前她一緊張就愛搓衣服邊。

 

「月……月，你也在啊。」

 

明知故問又老套的開場白。

 

其實她能主動來找我說話，我還挺意外的。

 

我以為她會一輩子當個縮頭烏龜，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呢。

 

孫小雅問了我很多沒營養的東西。

 

比如吃沒吃飯呀？怎麼過來的呀？有沒有聽周傑倫的新歌《最偉大的作品》？

 

簡單地寒暄後。

 

她終於下定決心，試探著問我：

 

「你在新學校過得還好嗎？」

 

小心翼翼的語氣裡，夾雜著某種期盼。

 

我笑笑，回答：「挺好的。」

 

她拍拍胸脯，松了口氣，小聲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麼呢？我對人已經失去最基本的信任了。

 

從前的那些冷言冷語，都是扎在我心上的釘子。

 

釘子拔出去了，傷口並不會消失。

 

陸平野談完話出來，我轉身跟上，卻被孫小雅拽住腰間的絲帶。

 

她楚楚可憐地問我：

 

「月月，我還能去你家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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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知她這是一種示好和道歉。

 

可過去的記憶真的太痛苦了。

 

陸平野站在前面，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溫暖得讓人想哭。

 

對不起啊，孫小雅，我想我還不夠成熟，不能坦然地接受那些傷害。

 

至於原諒什麼的，就交給上帝吧。

 

「孫小雅。」

 

我平靜地念出她的全名，預感到什麼，她失落地松開我的絲帶。

 

「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吧。」

 

我也不會繼續帶著對你的怨恨生活，我要奔向我的光了。

 

不知道陸平野怎麼跟蕭雪談的。

 

蕭雪的眼睛紅紅的，蕭風看到立馬就要衝過來打陸平野。

 

好在被蕭雪攔住了。

 

廚餐廳時，蕭雪衝過來抱了抱我，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你真幸福」就走了。

 

我在原地懵了好久。

 

看向陸平野求助，他也高深莫測地眨了眨眼睛。

 

我更迷糊了。

 

月考成績出來，我以滿分的數學成績，突飛猛進一躍成為班級第二。

 

老師，我，還有同學們都震驚了。

 

除了陸平野。

 

臉上堆滿了老父親欣慰的笑容。

 

學生時代真的很簡單，隻要成績好，就有人喜歡。

 

老師、同學們對我的態度明顯熱情了許多。

 

隻不過，突然的變好也會遭人嫉妒。

 

班長王思齊找我問數學題的時候。

 

我有些緊張，下意識說了句：「這道題其實我也不懂。」

 

周圍的空氣突然安靜。

 

姜萊酸溜溜地開口：「不懂怎麼做對的呀？不會是……」

 

她後面沒說，捂住嘴驚恐說錯話的神情，卻又仿佛什麼都說了。

 

我有些無措地看向陸平野。

 

他輕輕點頭，安撫我說：「你把你的解題思路說一下就行。」

 

「哦哦……」我拿出一支筆，在題幹上勾勾畫畫，「你看這個關鍵詞就是要用老師上周講的公式，然後再代入教材 45 頁的那道例題……」

 

王思齊聽完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我怎麼沒想到，謝謝你啊趙江月同學！」

 

23

 

不知道為什麼，姜萊最近對我的敵意越來越大。

 

給她當小跟班拎東西，她也要不時陰陽怪氣：

 

「大學霸舍棄學習時間陪我們逛街，我們的面子可真大啊~」

 

實在受不了，後來我慢慢不參加她們的活動了。

 

也不再沒有尿還陪她們一起上廁所。

 

還是免不了被陰陽：

 

「你看看我就說，人家現在跟我們可不一樣了……」

 

原來一個人隻要想針對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不得不說姜萊還是有點自己的小勢力，很多小圈子裡的人也開始孤立我。

 

好在年紀上去了，大部分同學並不屑於跟她們一起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趙江月~門外有人找！」

 

我出門一看，竟然是郭盈盈。

 

我們學校校花，文科大榜第一的氣質美女。

 

她笑起來甜甜的，遞給我一封信，還有一罐糖果：

 

「趙江月同學，之前在輪滑場的事情，謝謝你。」

 

美人就是美人啊，連說話都讓人如沐春風。

 

因為郭盈盈的出現，班級裡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出於對美人的好奇和欽慕，同學對我的態度猶如秋風到春風的轉變。

 

郭盈盈來找我幾次後，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好。

 

經常一起學習，我教她數學，她給我補語文、英語。

 

課間手拉手散步，跟風說專屬於女孩子間的秘密小話。

 

又或者幫其他男生給她遞情書……

 

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一個真正的好朋友的體驗，是如此美妙。

 

我明顯變得開朗很多，也愛笑了。

 

回家趙思勉都驚奇：「姐你不是談戀愛了吧？整天紅光滿面的！」

 

我搖搖頭：「nonono~好的友情比愛情更讓人滋潤~」

 

趙思勉抖了抖，假裝甩雞皮疙瘩。

 

我微微 wink：「你不懂女孩子~」

 

陸平野幹了三碗飯：「別忘了這還有個男孩子啊！」

 

24

 

注意到陸平野，我才發現他最近好像長開了些。

 

我讓他跟我弟排排站，我弟還是到他眉骨。

 

「不對呀，這也沒變化呀？」

 

陸平野把我拽到門框附近，一比劃。

 

好家伙，他們倆偷偷背著我長高了 4 釐米！！！

 

「相對運動這塊的知識點不牢固啊！」

 

陸平野幸災樂禍。

 

可他們看起來怎麼都比我高那麼多了？

 

我不信邪地去量身高，隻長了 1 釐米……

 

「我媽是不是給你倆偷偷開小灶了，沒叫我？」

 

我惡狠狠地瞪著陸平野，他卻一臉無辜地攤攤手。

 

「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都長了那麼多，就我長了這麼點？」

 

陸平野若有所思地從頭到腳打量我兩圈。

 

終於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不可描述處。

 

他欺身在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低沉道：

 

「放心吧，你也長了，隻不過長在別的地方了。」

 

說完他紅著耳朵逃也似的，跑去教趙思勉寫作業。

 

他他他怎麼能一本正經地說這樣的話啊？

 

我羞憤地跑回屋，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臉紅心跳。

 

我把一直陪我睡覺的兔子玩偶抱在懷裡。

 

利用緩衝降低心跳的咚咚聲。

 

郭盈盈說自己最近胖了，中午休息非要拉我去跑步。

 

「走嘛走嘛，就當連體測了~」

 

「那我們快點吧，感覺這天要下雨了。」

 

我真服了我這個烏鴉嘴，我們剛到操場跑了半圈就開始下雨。

 

見狀我把外套脫掉，我們倆披著我的外套往教學樓衝。

 

終於到屋檐下，不知道為什麼集聚著好幾撥男同學。

 

她的外套湿了，我的短袖也湿了。

 

我們兩個落湯雞嘎嘎嘎笑半天。

 

突然有不懷好意的男聲小聲嘀咕：

 

「絕對是白色的，錢拿來吧兒子！」

 

竟然是用女同學的內衣顏色打賭，聞言郭盈盈立即站到我前面。

 

一個男生不服氣道：「我不信，肯定不是白色，我再看看！」

 

「看什麼呢？給我也看看？嗯？」

 

25

 

外套隨著陸平野的聲音落在我身上。

 

陸平野一拳打得那個男生一趔趄。

 

那個男生臉上立馬浮起瘀青，陸平野有些生氣地看了一圈。

 

「滾！」

 

那群男生就都跑了，因為理虧，被打倒的男生也爬起來灰溜溜地跑掉。

 

回到教室，陸平野還在生氣。

 

我偷偷用筆戳他，他也不理我。

 

無奈，我隻能發動小紙條攻擊：

 

「同桌~你手疼不疼？」

 

陸平野眉頭舒展開了一點點。

 

「同桌~你剛剛帥呆了！」

 

陸平野的嘴角勾起微笑。

 

「同桌~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平野轉過頭，我也能通過他的背影判斷，他現在很高興。

 

「同桌~你耳朵怎麼這麼紅呀？」

 

他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讓一下，我出去透透氣。」

 

這一透氣可倒好，我淋雨都沒感冒，陸平野感冒了。

 

我媽做飯都變清淡了許多。

 

隻是陸平野最近好奇怪，總是跟我保持一米以上的距離。

 

比做核酸檢測的間隙還標準。

 

在第十次我想跟他說話，他躲我如避瘟疫的時候。

 

我生氣了：「你幹嗎呀？」

 

他用手捂住口鼻，側過身子說：「離我遠點，別把你傳染感冒了。」

 

哦吼，原來是這樣。

 

「可是——好朋友就是要一起感冒的啊。

 

「而且你聽沒聽過，把感冒傳染給下一個人，原來的人就快好了！」

 

陸平野第一次聽到這麼新奇的說法，大受震撼，有些失落地開口：

 

「真的嗎？可我小時候生病，會被當成麻煩的。」

 

「哎呀，是真的，所以你現在不要離我那麼遠了好不好？」

 

26

 

在我「好朋友就是要一起感冒」的歪理邪說下。

 

我，郭盈盈，趙思勉全部中招，無一幸免。

 

於是乎我們幹脆集體請假，說是回家休息，其實是一起去陸平野家玩。

 

我們帶了好多零食和禮物到陸平野家。

 

「哇！野哥，你家真大！」

 

我給我弟一腳：「抱歉啊，我弟沒文化，不會說話！」

 

去陸平野家之前，我特意囑咐我弟跟盈盈，帶點禮物。

 

陸平野家實在太空了，沒有人情味兒。

 

趙思勉送了一個籃球，盈盈送了一套杯子，我……

 

我送了一隻小兔子玩偶。

 

跟每天晚上陪我睡覺的那隻，是一個系列的。

 

空曠的房間，因為我們幾個的到來，突然就不那麼冷清了。

 

本來說好了一起看書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