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5-06-19 15:38:143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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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這個年紀,雖然眼角和額頭生出些許皺紋,但卻更有一番久經歲月的韻味。


 


娘親拒絕了裴牧的馬車相送,自己一步一步地走進了皇宮。


 


倒映在她眼底的,是看過萬千次的風景。


 


突然她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皇太孫元仲華在和一位宮女下棋。


 


娘親知道元仲華厭惡陳楚楚,自然更討厭自己,想快些離開。


 


卻不料元仲華對面的宮女先一步看見了她。


 


「芝良娣,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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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身蝴蝶紫宮裝,面容明豔,光彩奪目。


 


娘親盯著好久才反應過來,是芝蘭。


 


芝蘭望見娘親便笑吟吟的,很親近的樣子。


 


「沈娘子,不如借一步說話。」


 


娘親跟著芝蘭到了一座假山後。


 


「沈娘子聰慧,想必也猜到了我的身份吧。」


 


娘親「嗯」了一聲:


 


「猜到了你是個藏在陳府的內鬼,但是沒猜到你是太子的人。」


 


反正塵埃落定,陳府很快便會倒塌,芝蘭痛痛快快地說了。


 


陳楚楚在風露觀私會許郎,給太子通風報信的是她。


 


陳楚楚和許郎的情信也是她留了好幾份交給太子的。


 


因為太子從未想過讓陳楚楚當兒媳婦,他一直想扳倒陳府乃至裴府。


 


而陳楚楚這個蠢貨,和她糊塗的阿娘便是下手的最好機會。


 


「我和長姐相依為命,眼看著長姐快要嫁人了,卻被人在廟裡扒光了衣服,羞辱自盡。


 


「姐夫也跟著走了,我無依無靠,被騙進了妓院,好在遇見太子這位貴人。


 


「他買下了我的初夜,卻沒有碰我」


 


芝蘭眸底波光流轉。


 


「沒有親手弄S陳楚楚這個賤貨當真可惜呢,不過聽說她和一個耍猴戲的私奔了,想必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芝良娣盈盈一笑,帶著元仲華離開了。


 


離開之前,她還告訴了娘親一個秘密。


 


「我剛到陳府時,曾聽陪嫁宣陽郡主的老嬤嬤說,安樂長公主及笄後並未來過癸水,她褻褲上的血漬不過是用來蒙騙裴牧的雞血。」


 


娘親臉上並沒有驚異之色,但還是點了下頭。


 


「多謝芝良娣提醒。」


 


21


 


皇帝和安樂長公主相互扶持了半輩子,又相互怨懟了半輩子。


 


如今長公主病得下不得床,隨時會香消玉殒,皇帝念及曾經的姐弟情深,也松了口。


 


伺候長公主的宮女告訴娘親。


 


皇帝每隔三日便會來看一次長公主。


 


隻是站在門口,並不進來,許是怕見到長公主的病容,心裡難受。


 


娘親接過宮女手上的藥碗,坐在床邊,舀了一勺藥汁吹涼。


 


長公主比我上次見她還要憔悴得多。


 


她皮膚蒼白得能看見青藍色的血管。


 


身子瘦得像骷髏架子,兩隻眼球凹陷下去,偶爾轉一轉,還能看出是個活人。


 


「你來了。」


 


長公主眨巴著眼睛。


 


「沈竹心。」


 


娘親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把藥汁遞到她的唇邊。


 


「是啊,明月。」


 


娘親素來堅強。


 


從前我陪她開鋪子賣胭脂,常有眼紅的同行來砸場子。


 


娘親總是毫無懼色,拿起掃帚擋在我面前,誰敢上前就等著挨她一下狠的。


 


但這一次,我還是從她的聲音裡聽到了明顯的哭腔。


 


「真是抱歉,沒有教好女兒。


 


「當初以容看中了狀元郎陳尋之,明知他有家室,還妄想橫刀奪愛。


 


「她下毒的時候,我本想阻止,可惜來不及了。


 


「我也沒有想到,陳尋之當時的妻子,竟然是你的女兒。」


 


娘親喂長公主喝下藥汁,含笑道:


 


「無妨,我進宮前把她毒S了。」


 


長公主差點被藥汁嗆道:


 


「毒S了?也好,算是以命換命,不過陳楚楚呢?」


 


「她沒有,我把她放走了。」


 


長公主多少松了口氣。


 


「還好,至少給我留個外孫女。」


 


娘親陪長公主喝完藥,摸了摸她冰冷的臉頰。


 


「你中毒了,多半是秋水仙碱,我在裴府的後花園看見了很多秋水仙。


 


「多半是因為你有痛風的毛病,用秋水仙碱緩解疼痛,但裴牧為了害S你,給你加大了劑量。」


 


長公主冷笑:


 


「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娘親的目光仿佛暗淡的星辰,用很輕的聲音道:


 


「這法子,還是當年我教給你的。」


 


長公主閉了閉眼睛,兩行眼淚滑落下來。


 


「我自知時日無多,在我S之前,有樁事情必須要了結了。」


 


娘親趕緊攙扶起長公主,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看見她的唇瓣微微翕動。


 


明顯在說著一個人的名字。


 


路知遙。


 


娘親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你決定了?」


 


長公主的眼眶裡蓄滿淚水。


 


娘親幫她把書案拖過來。


 


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讓娘親抓住她的手,伏在書案前,一筆一劃地寫下。


 


「……阿景親啟。」


 


長公主的一雙手瘦骨嶙峋,像是輕易能被折斷,娘親都不敢握得太緊。


 


「若是皇帝仍舊不肯為路氏一族翻案,那你便告訴他……」


 


長公主深深吸了口氣,靠在娘親的耳邊,咬牙切齒地說:


 


「告訴他,裴牧的書房,有他最不想看見的東西。」


 


書房。


 


娘親記下了。


 


長公主寫完了信,靠在娘親的肩頭,呼吸愈發微弱。


 


「沈竹心,多謝你,至少你讓我有了……自己的女兒。」


 


她眼角一滴淚砸到了娘親的手背上。


 


唇邊含著笑,永遠地閉上了雙眸。


 


娘親摟著長公主,很久很久,久到她甚至都沒有發現,門口站著個人。


 


那人一襲明黃色龍袍,雙手背在身後,已經盯著娘親看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娘親感覺到長公主的身體逐漸失溫,又把她放回到被窩裡,給她掖了掖被角。


 


當她站起來時,猛然往門口一望,嚇得心髒砰砰直跳。


 


那人抿了下唇,倦倦開了口:


 


「沈竹心,你怎麼敢回來?」


 


22


 


原來這就是皇帝。


 


我躲在娘親的衣襟裡,小心翼翼打量著他。


 


皇帝一步步走過來,晌午的光線把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長,仿佛是從修羅場


 


「你膽敢回到京城,不怕朕S了你嗎?」


 


娘親擦掉眼角的淚花,面色恢復到冷若冰霜。


 


「民女給陛下請安,長公主方才去世,臨S前囑咐民女交給陛下一份家信。」


 


娘親跪在地上,雙手呈上長公主,紙上墨跡都未幹。


 


皇帝就像是沒有聽見她說什麼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你有沒有去看過我們的兒子?」


 


娘親的身子微不可見地顫了顫,沉聲道:


 


「陛下,民女膝下唯有一個女兒。」


 


皇帝愣了愣,笑聲裡透著驚悚的味道。


 


「很好,天底下竟然有你這樣狠心的母親。」


 


他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娘親。


 


轉眼間臉色驟變,猛地拽住娘親的手腕,強行把她拖出門。


 


路上的太監宮女嚇得紛紛躲避。


 


皇帝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娘親拖到了椒房殿。


 


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宮殿,到處金碧輝煌,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香味。


 


「沈竹心,朕派出全天下的兵馬去找你,卻找不到半點你的蹤影。


 


「你告訴朕,你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娘親垂下雙眸,眼尾有些泛紅。


 


她短暫地思考了一會,選擇了緩兵之計。


 


「好吧元梟,你是皇帝,我還真是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娘親無奈地笑了笑,將前額的碎發別到耳後,眼神增添了幾分嫵媚。


 


倒叫皇帝的呼吸一窒,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長公主剛去世,她可是你的親姐姐,難道你要在親姐姐還未入土為安的時候,和一個妃妾再續前緣嗎?」


 


元梟盯著她看了一會,試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娘親的臉頰。


 


娘親仍然笑意盈盈,但我能感覺到,她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把明月的信給朕看看。」


 


娘親連忙呈上。


 


元梟接過信紙,卻攥緊了娘親的手,不許她松開。


 


娘親忍了。


 


「多少年過去了,她還真是痴情不減,還想著為路氏一族翻案,路知遙可是板上釘釘的犯上作亂,都快要打到京城來了!」


 


元梟唇邊冷笑不減,捏著信紙問娘親:


 


「你呢,你還念著路知遙嗎?」


 


娘親裝得很拙劣:


 


「我可沒有長公主那般長情。」


 


元梟根本不信。


 


「那麼S害朝廷命官之罪呢?」


 


那日馬車內,陳尋之望著被下了藥的娘親,等她氣息平穩後,才將真相緩緩託出。


 


「嶽母,待會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名為裴牧。」


 


「他是裴以容的父親,但我非常懷疑,裴以容壓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隻是我找不到證據。」


 


「裴牧在朝廷的權勢極盛,完全是因為當年平定路知遙造反,深受皇帝信賴。」


 


「可是路知遙以及他背後的路家忠心耿耿,滿門忠烈,好端端的怎麼會造反呢。」


 


他認為極有可能是裴牧陷害忠良,其心可誅。


 


「嶽母,你要幫我,讓我S在裴牧的手裡。」


 


娘親含淚搖著頭,勸陳尋之不要以身犯險。


 


陳尋之卻笑了:


 


「我寒窗苦讀十年,一朝封侯拜相,不單單是為了給母親報仇。


 


「我也是有理想抱負的,絕不容許天底下黑白顛倒,是非不明。


 


「若是裴牧陷害忠良,路知遙蒙受不白之冤,我身為御史臺御史,必定匡扶正義。


 


「也算是對得起父親給我取的名字,海晏河清!」


 


娘親想要抬起手,卻被陳尋之摁住了。


 


「嶽母,裴牧有個書房,從不許外人踏入,就連裴以容和長公主都不可以。


 


「但是裴以容曾經和我說過,她小時候貪玩,不小心進去了一次,好在沒被發現。


 


「她說,那間書房裡掛滿了一個女人的畫像,還描摹給我看。」


 


他的眼神在娘親的眉眼間逡巡,一字一句道:


 


「這女人實在是太像年輕時的嶽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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