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不止身體的本能,深更半夜總是要因為各種事扯著嗓子嗷嗷哭上幾次。
優秀的肺活量不知道遺傳了誰,一拉響警笛,我能嚎半個小時不帶喘氣的。
我爸再一次被我吵起來,他像個彈簧一樣從床上彈射而起。
他無能狂怒,抓起身下的枕頭就要朝著我砸。
我媽眼疾手快,迅速地抱起我背過身去。
軟綿綿的枕頭砸在她的脊背上,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爸扯著嗓子破口大罵:「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你怎麼當媽的?你就不能讓她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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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一樣,動不動就哭,女人就是煩...」
他嘰裡咕嚕罵了一長串,連歇都不帶歇的。
我爸像是粘了滿身的跳蚤,坐立難安,暴躁的抓著頭發。
他也是被攪得沒了睡意,拿起床頭的打火機就抽起煙來。
一直沉默不語拍著我後背安撫我的我媽,終於在此時此刻被解開了啞穴。
我媽說:「別抽煙,出去抽吧。」
「孩子還小,聞不得煙味...」
我媽的話音未落,我爸就像個炸藥桶一樣被徹底點著了。
他突然泄憤似的猛吸了一大口,都來不及過肺,對著我的方向就開始『噗噗噗』吞雲吐霧。
那些『毒氣彈』不受控制的如潮水湧入我的肺裡。
一瞬間,我有些窒息,喘不上氣。
感謝我爸,讓我的煙齡和年齡一樣長。
我爸這架勢,恨不得直接把煙插到我的氣管裡。
我媽忍無可忍,抱著我去了客廳,睡沙發。
我爸隻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字都沒說,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
這是我爸媽開始分床睡覺的分水嶺。
我媽晚上睡覺很淺。
一直躺在她懷裡的我似乎隻要動動手指,她就會無意識的撫上我的後背。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客廳的沙發就被我媽賣了,換成了一張小單人床。
那張單人床在客廳裡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就像我和我媽這兩個正常人,在這個家裡顯得格格不入一樣。
我爸抗議了無數次,最終抵不過我媽那一句:「你想讓孩子繼續吵你,你就把單人床再換成沙發。」
我媽和我爸就這樣不鹹不淡地過著。
大概是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隻覺得時間很快。
在我的臀部翹到可以頂一瓶汽水時候,我爸媽又大吵了一架。
7
起因是我爸又開始埋怨我媽一毛錢不掙,每天隻用在家帶帶孩子,卻連他的襪子都忘記洗。
那襪子被我爸像爆裝備一樣,隨地亂丟被踢到了角落裡。
我媽讓他不要亂丟。
他卻突然間有了理了一樣,反過頭來埋怨是我媽不及時給他洗。
我爸梗著脖子,掰著指頭開始細數:「物業費是我交的,車位費也是我交的,暖氣費還是我交的!」
「你有出過一分錢嗎?我一個月可是給你兩千塊錢!」
「你一分錢都不掙,也不用上班,每天隻用在家看孩子,做做家務,這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嗎?」
這樣的發言很符合我對我爸的刻板印象。
我爸的嗓門逐漸拔高,絲毫不顧及還在睡覺的我。
他罵道:「孩子孩子,你沒帶好,三天兩頭這病那病。」
「家務家務,你也做不好,連襪子也能忘記給我洗。」
「你隻用在家享福,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做好什麼?」
在他眼裡,一個月兩千塊錢,就可以讓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和一個剛出月子的女人過得足夠好。
天知道他給的那兩千塊錢還包括了水電費和買菜錢。
要不是我帶資投胎,提前給我媽爆了金幣。
恐怕我現在就不是在喝奶粉了,得喝小米粥。
我媽示意他小聲一點。
我媽打斷他說:「你小點聲,不要吵到孩子了。」
「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著的...」
我其實早就醒了。
我爸那噼裡啪啦像放鞭炮的聲音,除非我聾了我才醒不來。
不過我現在已經能控制自己新長出來的四肢。
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吱哇亂叫了。
我眯著眼睛正專心致志吃瓜,我爸卻突然間像抽了風。
他猛地起身衝到我面前,對著我的後背啪啪就是幾巴掌。
後背立刻像火燒起來,肋骨好像也被擠壓擰碎了一般疼。
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震驚到那一瞬間已經忘記了疼。
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的本能已經扯著嗓子嗷嗷大哭。
我爸的臉猙獰又扭曲,他高聲罵道:「別他媽睡了,給老子起來!」
不是,我請問呢?
你倆吵架和我有什麼關系!
一時間我怒火中燒,拼了命的揮舞四肢想送他個大嘴巴。
可這副軀殼的力量實在有限。
我伸長了胳膊,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那張譏笑著的臉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哈哈,踢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他罵著罵著還拽我的胳膊,想把我從床上扯起來。
那軟綿綿的骨頭,稍稍一使點勁就好像要脫臼了一樣。
他拉扯著我的胳膊,胳膊又拽著軀幹,將我的身體一點一點騰空。
我徹底放開了嗓子,嗷嗷嗷嗷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媽嚇了一大跳,散亂著頭發,手腳並用就朝著我爬。
現在我媽的模樣比起我爸來還要驚悚上許多。
她的造型活脫脫像電視裡爬出來的貞子,然後正以十倍速百米衝刺的架勢朝著我瘋狂的爬。
她厲聲尖叫道:「你瘋了你!」
她猛地推開我爸,重新把我抱回了懷裡。
她亂糟糟的頭發隨著呼吸聲打在我臉上。
聽著我媽如擂鼓般的心跳,我剛剛震耳欲聾的哭嚎聲一下子就弱了。
我媽撕心裂肺的衝著我爸尖叫:「是你說要養活我們娘倆的!」
「是你說過的!」
「是你要我懷孕,是你要我辭職...都是你說過的!」
8
可大多數男人養活老婆孩子的標準就是,餓不S就行。
有了孩子之後,有些男人連裝都懶得裝了。
他們撕破臉上偽善的『好男人』面具,逐漸暴露出真實的模樣。
有人說,生了孩子才是婚姻開始的第一年。
也許婚姻在我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然變成了拴在我媽脖子上的狗鏈。
那條拴在院子裡的狗,此時此刻也變成了抱著我的我媽。
可是隻要下定了決心,所有事情就都不晚,都還來得及。
那條狗鏈是隻困住她一天?還是要困住她一輩子?
都是她自己來選。
人生有三萬六千天,給足了讓我們去後悔,去重新抉擇的時間。
我媽突然毫無徵兆的大哭出聲,她一遍又一遍的質問我爸。
與其說她在質問我爸,不如說她是在質問她自己。
質問自己,究竟在這段婚姻中得到了什麼?
她歇斯底裡,哭喊著說:「沒孩子的時候,就算你有些事情不好。」
「我自己是成年人,我可以調節自己。」
「我對我自己一遍遍的說,那些不是你的義務,你對我沒有絕對的義務。」
「但是孩子...」
我媽抱著我的胳膊突然之間收緊,我被她SS地圈在懷裡。
一瞬間,我有點窒息,四肢也因為不斷收緊的空間而有些麻。
我嘞個豆。
你倆吵架能不能不要傷害我啊。
我媽繼續哭道:「但是孩子你也有份啊!」
「她明明也是你的孩子,你是爸爸,你是她的父親...」
「你連這點責任和義務都做不到嗎!」
沒等我爸開口,我媽抱著我,連鞋都沒穿就往屋外衝。
我能看到她通紅一片的眼眶,還有緊咬著的牙關。
她抱著我的手不停的抖,如篩子一般止不住的震顫。
她好像在這一刻突然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她選擇掙脫掉脖子上的那條狗鏈。
她像瘋子一樣,衝出屋外。
一頭扎進了春天的夜色裡。
我媽也是這個時候,才肯真真切切的翻出來那六十萬好好的用。
她帶我輾轉了幾家母嬰店後,就在一家酒店裡住了下來。
她走的匆忙,身上沒有帶身份證。
她從手機裡翻出自己的身份證照片,小心翼翼的問櫃臺前負責登記的美女姐姐。
「這個行不行,我走的著急,忘記拿了...」
阿姨看到縮在我媽懷裡吐泡泡的我,一本正經的說道:「登記好了已經,拿好房卡。」
我媽接過那張房卡時,抿著嘴巴,再度紅了眼睛。
自那之後,我就開始了和我媽的漂泊之旅。
我常常待在她懷裡,對她所說的『顛沛流離』並沒有什麼實感。
她經常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的眼睛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誇我的眼睛像葡萄一樣,又黑又大,還亮晶晶的。
還會誇我的睫毛又長又彎,說我長大了一定是美女。
這種話我愛,會說就多說點。
但我媽也經常對著我倒垃圾一樣吐苦水。
譬如什麼和我爸陳年舊事裡的風花雪月、兒女情長。
從大學開始談戀愛,最後結婚,一切都順理成章。
當時姥姥病重去世,我爸媽才剛認識。
大概是我爸那些『雪中送炭又恰逢其時』的關心戳瞎了我媽的眼睛。
讓我媽一分錢彩禮都沒要,就嫁給了他 。
一連結婚三年,我媽始終都無法把現在的我爸和當時的他放在一起比較。
我媽說:「就像做夢一樣,他突然就變成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樣子。」
「也好像是我從來都沒認識過他。」
她說,念書時,隻覺得『氓之蚩蚩』說的是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一個戀愛腦的故事。
可真正邁入到婚姻中的那一刻,才發現戀愛腦的故事不知不覺已經成為了一個閉環。
我媽喃喃自語:「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嘿,俺媽還怪有文化的嘞。
9
我媽還會說起我姥姥的事情。
生病這種事,對於窮人來說,是災難性的。
乳腺癌,腦轉移,保守治療,直到S亡,每一刻都是無比痛苦。
姥姥前期手術加上化療就已經陸陸續續花了十幾萬。
姥姥不想治,我媽執意要治。
我媽厚著臉皮把身邊一眾親戚朋友全都榨幹。
所有人一看見我媽就好像看見了瘟神,退避三舍。
這也導致我媽現在的手機通訊錄裡除了我爸我奶我爺,就再也找不出來第四個人。
借來的錢不過杯水車薪,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
醫院賬單上那串密密麻麻的數字就像一個黑洞,把我媽一點點吞沒其中。
那一刻她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讓姥姥活。
於是我媽背著姥姥偷偷拿B險單貸款,貸了十幾萬哄著姥姥治病。
在醫院轉角,那條漆黑又長長的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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