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替我說項,道:「殿下放心,內人不問朝堂事,亦從不提及太子,更不曾蠱惑於我。夫人待我,是真心實意的。」
呵,好一個真心實意。
前世,阿姐倒是動過心,可惜,傅淮一直懷疑她的一切言行舉止。總認為,她是父親派來的細作。
男子都喜歡演出來的「真情」。
我也是時候去見見太子了。
20
翌日,太子收到翠娘的消息後,很快就暗中約我見面。
在此之前,我已經讓翠娘悄悄給他送了幾次消息。
且,每次的情報,都讓太子化險為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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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太子已對翠娘堅信不疑。
他隻是沒想到,翠娘背後之人,會是我。
雅間茶香幽幽,靜怡嫻雅。
我與太子視線交織,他在審視、揣測、好奇。
太子遲遲不肯相信,我是翠娘的主子,是這陣子一直暗中助他之人。
我則勾唇一笑,親自送他一份大禮,「此次江南道水患,朝臣都會舉薦太子前往賑災。不出意外的話,定有人在半路劫走災銀。屆時,皇上就會治太子殿下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
太子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打量了我幾眼。
父親曾在太子詹事府任職,我也曾與太子有過幾面之緣。
太子竟不懷疑我的話。
他直接問:「楚二,且告訴孤,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喊我「楚二」,而並非傅夫人。
這就有意思了。
我伸出纖纖玉手,用指尖沾染了茶漬,隨後在案桌上寫下一個字:「權」。
太子終於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我託著腮,一副嬌柔無骨的模樣,像最有毒的食人花,笑道:「殿下將來御極帝位之後,可否讓女子有資格襲爵?譬如……夫S妻承。」
我不會讓傅淮有孩子。
傅淮S後,國公府將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太子怔愣住,隨即笑了,「呵呵呵……楚二,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我答非所問,道:「我會暗中幫襯太子殿下鏟除最大對手,屆時,殿下就會明白,女子亦可玩轉權力。」
太子又問:「為何?自古女子婚嫁之後,皆是相夫教子,楚二竟生了這般特立獨行的心思。」
我聳肩,「還能為何?因為太無聊了。」
女子間的爭鬥,爭來爭去,除了一個凡夫俗子的所謂的真愛之外,便是後宅掌家權。
我外祖父乃首富,我自是不缺金銀財物。
世間能讓我興奮之事,唯餘下權勢了。
太子沒有直接答應我的提議,但也沒有拒絕,分別之際,他挑了挑眉,哂笑道:「楚二,你讓孤很是期待。」
我回了一句,「也希望太子殿下莫要辜負了我的期待。」
太子朗聲大笑,似是遇到了令他開懷之事。
21
接下來一陣子,朝堂局勢微變。
看似風平浪靜的皇城,其實已暗潮湧動。
讓我心安的是,溫家素來中立,並未拉幫結派,阿姐與溫生自大婚之後,一直過著蜜裡調油的日子。
而父親那邊,我已經暗中送了消息給他,他是首富的女婿,雖官位不高,但財力雄厚,難免不會被卷入奪嫡之中。
父親與母親並不頑固,很聽我的勸。
父親告了病假,暫不理朝中事,母親陪同他外出遊歷去了。
我則與外祖父、舅舅頻繁聯絡,利用手上資源,暗中替太子鋪路。
太子倒也識趣,每次都會託翠娘給我帶些東西,其中一顆嬰兒拳頭大的夜明珠,引起了傅淮的注意。
傅淮輕蹙眉頭,拿起夜明珠觀賞片刻,「夫人,你從哪裡得來的這顆珠子?我記得,宮裡僅太後有一顆。」
太後手裡的那顆珠子,大抵已經被太子順走了。
而此刻,它就在傅淮手中。
我笑意繾綣,半分不慌,道:「夫君,我外祖家乃首富,怎樣的好東西得不到?且不說這顆夜明珠了,便是我想見到鮫人,兩位舅舅也會替我尋來。」
傅淮臉上立刻堆滿笑意。
二皇子奪嫡勢頭正盛,眼下最需要銀錢。
傅淮前世便打了這個主意,將阿姐的所有嫁妝瓜分的一幹二淨,傅家滿門如同吸血怪物,逮到了獵物,便吸幹為止。
果然,傅淮先對我極盡寵愛,沒過兩日,就提及府中的用度,以及他私養的那五百名府兵的開銷。
本朝權臣有私養府兵的權利。
可傅淮野心勃勃,他所養的府兵遠不止五百人……
數量超過千人,便可論謀逆處理。
我順著他的心意,親手促成他的反心,主動交出了一半嫁妝給他,「夫君,我的東西,也屬於你。你且拿去用吧。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傅淮狂喜,但表面還是客道了一句,「夫人,我定不負你,將來也一定會加倍補償你。」
傅淮得了大筆銀錢,當真暗中招兵買馬去了。
他這麼喜歡冠上謀逆大罪,我當然要成全他。
22
沈如忽然變聰明了。
傅淮在一次晚歸時,剛好碰見了舞劍的她。
沈如右手已廢,硬生生用左手舞出了劍花。
傅淮一慣欣賞她的剛毅,大抵是沈如的表現,又勾起了邊塞的回憶,傅淮當晚與她圍爐煮酒,二人雖並未睡在一起,但顯然皆對彼此還有好感。
得知消息後,翠娘慍怒,「夫人,國公爺一直以為您失去了一個孩子,奴婢還以為,國公爺當真疼惜那個孩子呢!可還不是與沈姨娘重歸於好了!」
我卻笑了笑,對沈如的真實身份愈發好奇。
翠娘是忠僕,可她終究還是不懂男子。
京都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男子也絕對不會與任何一個紅顏已逝的女子談舊情。
我對翠娘吩咐道:「派幾個高手,暗中盯著沈如的一舉一動。」
沈如必定恨極了我,也一定想弄S我。
所以,她遲早會有所行動。
光靠她自己是遠遠不夠的,她背後的勢力很快就會浮出水面。
次日,沈如就來到我面前挑釁,她換了一身粉色裙裳,手腕上戴著一支水色極好的翡翠手镯,勾唇輕蔑一笑。
「我與將軍的交情,又豈是你這種內宅女子可比的?且不說我隻是害你失去了一個孩子,便是我真的S了你,將軍也不會將我如何。」
我並未被激怒,隻笑問:「怎麼?沈姨娘的右手廢了,你還想廢掉左手?」
提及沈如的傷心事,她臉色驟然冷沉,怒視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一定會是贏的那一個!我總有一天會報復回去!你害我廢了右手,我定會折斷你的四肢!」
「將軍現在不會信我的話,但無妨……隻要能弄S你就行!」
沈如放了狠話,這才傲慢的離開。
我更加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沈如身上有秘密,且還與傅淮息息相關。
傍晚十分,傅淮歸府,他從下人口中得知,沈如來見過我,遂大步來了我院中。
翠娘對我使了眼色,我知曉他即將進屋,便用側臉對著門外,恰到好處的落下幾滴眼淚。
而就在傅淮進屋之際,我又當機立斷拭去眼淚,下一瞬,便對他笑臉相迎。
我知道自己美,更清楚,這一笑如晨花初綻。
浮光葳蕤,美人如畫。
傅淮稍稍一愣。
「夫人,今日沈如來見你了?她可有惹你生氣?」
沈如必定在傅淮面前抱怨不休,也必定說我的壞話。
我偏不與她在明面上爭勝負。
我迎上傅淮,挽住他的胳膊,小鳥依人一般,溫柔笑道:「夫君放心,沈姨娘並未為難於我。後宅一切安寧,夫君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即可。可萬不能因後宅分了心。」
此刻的傅淮百感交集,他看著身側的嬌俏美人,見她如此深明大義、知書達禮,他一想到沈如那張咄咄逼人的臉,便隻覺心生厭惡。
23
傅淮將我摟住,說要給我一個孩子。
我內心冷笑。
整個傅家,我一個都不會留,又豈會要他的孩子?
我遲早會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孩子的父親決不能是傅淮。
我早就對自己用了藥,無論傅淮有多賣力耕耘,我的肚子都不會有反應。
傅淮近來甚是粘人。
我也陪著他演上一演,全當是給無聊的日子平添一些樂子。
傅淮總會與我說起從前的事。
他會抱著我飛上屋頂,然後,我二人一起看星星。
傅淮會將邊關的趣事皆說給我聽。
他滿眼是光,總會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我。
可……
我當真無法感動。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故事,他與沈如之間也曾發生過。
他可真不嫌膩。
我讓翠娘散播消息,讓闔府上下皆知,國公爺夫婦二人恩愛逾常。
沈如自然也聽說了細節。
她與傅淮之間發生過的種種花前月下,傅淮也與我重演了一次。
翠娘稟報道:「夫人,沈姨娘砸爛了屋內的陳設,她雷霆大怒。不過,就算如此,國公爺也有意冷落於她。」
傅淮對沈如已經沒有男女之情。
但還留下她。
原因無它……
沈如身上還有價值。
十二歲之後,我便極少與人正面衝突,我最喜歡借他人之手,踢對手出局。
可顯然,沈如不是那麼容易被踢走的。
又過兩個月,太子那邊傳來了消息。
太子在押運災銀途中,果然遇到了劫匪。好在,我提前告知了他,讓他有所準備。
太子命人兵分兩路,一條明,一條暗。
眼下,已安然將災銀押運去了災區。
太子此番立了大功。
他邀我外出見面。
我在明知沈如正盯著我的情況下,高調了去了一趟茶樓。
太子黑瘦了些,面容更堅毅了。
他對我的態度,遠比之前和善。
而我又告知了太子幾樁秘密。
太子親手替我倒茶,試探問道:「楚二,你痛恨傅淮?」
明顯,我是在幫襯太子拉國公府下臺。
我輕笑,「倒也談不上痛恨,隻不過有些恩怨未了罷了。區區一個傅淮,算不得什麼。」
太子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他喉結滾動,內室暗香浮動,氣氛一下曖昧起來,「待孤成就大業,你可願意站在孤的身側,與孤一同共享榮華富貴?」
我反手握住了太子,在太子手背上摸了摸。
太子稍稍愣住,面色微紅。
我卻收手,道:「屆時再說吧。」
男子的嘴,隻有當下才是真誠的。幾月後、幾年後……又將是另外一番光景。
太子還想說什麼,我好言催促,「殿下,今日我身後跟著一隻耗子,估計馬上就要找上門了,殿下還是先走吧。」
太子心領神會,戀戀不舍離開。
而很快,沈如就帶著傅淮闖入了雅間。
沈如已經忍我到了極致,她自以為抓住了機會,自是急不可待,破口大罵,「賤人!你私會情郎,這次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淮神色凝重的望向我,又掃視雅間。
「夫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在這一刻之前,大抵信了沈如的話,不然,又豈會氣勢洶洶趕來?
嘖,這條狗真是養不熟。
24
沈如見雅間內無人,她四處搜尋,恨不能當場變出一個情郎。
我茫然極了,從袖中掏出一張手箋,上面是傅淮的字跡。
自然,這字跡是我自己臨摹。
我問:「夫君,不是你邀我來此喝茶麼?你看,你還專門寫了手箋。」
傅淮臉色驟變,「夫人,這的確是我的字跡,但並非我親手所寫。夫人,你中圈套了。」
我張大了嘴,一手捂著唇,「難怪不久之前,有個青衣男子非要見我,幸好被我打發了。」
翠娘忙作證,「實在太險了!國公爺可得查清楚呀!幸好夫人保留了手箋,不然當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前世,沈如便是用了如此拙劣的手段陷害阿姐。
這次,我便奉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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