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殷寒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抬起小小的胳膊,抓住了聞人厄的鞋子。
自那以後,殷寒江就變成一柄沒有感情的劍,隻為聞人厄揮動。
他實力進展飛速,短短數十年就晉升至合體期,比聞人厄當年還要快上數倍。誰知合體期後,殷寒江無論怎樣修煉,都不能晉升,境界滯留百年。
聞人厄本以為殷寒江的資質到合體期便是盡頭了,可書中明明白白寫著,鬼面人的實力是大乘期巔峰。
這也是為什麼女主無論如何也沒猜到殷寒江就是鬼面人的原因,一是殷寒江前期對她太好了,根本無法懷疑;二是殷寒江雖然因保護女主得了些機緣,實力也是合體九層,有誰會把大乘期的鬼面人當成殷寒江呢?
虐戀風華劇情後期,鬼面人已經是修真界第一人了,若不是對拿百裡輕淼煉油有執念,早就可以破碎虛空渡劫飛升了。
百裡輕淼是真的被鬼面人丟到爐中烤的,奈何她運氣好,在關鍵時刻融合神格,爆發出極為可怕的力量,秒殺了殷寒江。
殷寒江是合體期,鬼面人卻是大乘期,差了兩個境界。
聞人厄望著自己最信任下屬的側臉道:“手伸出來。”
殷寒江探出手,聞人厄扣住他的脈門,一道真氣自腕間心脈注入他體內,查探一番後,確定他當真是合體一層,沒有絲毫摻假。且丹田中累積著大量無法轉換的真元,是他修煉百年留下的。應是他為了突破境界強行容納自己難以承受的真元,這樣一定很痛苦。
若不是那本書,聞人厄絕無可能了解殷寒江的情況,會一直認為他是天資不夠。
看來,書中很多看似匪夷所思的劇情,實則是有合情合理解釋的。
“這種情況多久了?”聞人厄問道。
殷寒江避開不談,反而說道:“屬下會盡力突破。”
望著他這樣子,聞人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比較久遠的記憶。他帶殷寒江回宗門後,就一心想幹掉敵對門派,便將他扔在門派放養,隨手丟了一套功法過去讓殷寒江自己修習。
十年後他回到門派中,殷寒江已經成長為一個挺拔的少年,在後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劈著劍。聞人厄十年前留給殷寒江的任務是讓他斬斷後山瀑布,他就這樣斬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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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堅定、忠誠,這三個詞,足以描述殷寒江整個人。
“別把自己逼太緊,”聞人厄道,“慢慢來就好,本尊已經足夠強了。”
他以為這是安慰,誰知殷寒江眼中閃過一抹被遺棄的憂傷,啞聲問道:“尊主不需要屬下了嗎?”
其實是不太需要了,當年聞人厄要一統魔道,迫切需要人才。現在玄淵宗勢力壯大,整個魔道被聞人厄壓得服服帖帖的,宗門左右護法四大壇主對他忠心耿耿,聞人厄早就不用一個才合體期的護法保護自己了。
殷寒江這柄劍,沒有出鞘的機會。
聞人厄沒回答他的話,自袖裡乾坤取出那本比磚頭還厚的書,翻開某一頁。
那是殷寒江護著百裡輕淼躲過上清派的追殺時,百裡輕淼感激地對殷寒江說:“殷大哥,你對我太好了。”
殷寒江抱著劍,火光中映出他露出淡笑的臉:“你是尊上唯一需要執劍守護的人。”
初看時,會認為殷寒江是將自己對百裡輕淼壓在心底,用忠誠當借口。再看時,聞人厄卻注意到了“劍”字。
聞人厄已經闲置殷寒江這柄劍太久了,為了百裡輕淼的安全,才重新拿起這柄劍。殷寒江為什麼會笑呢?不是他喜歡百裡輕淼,是他被聞人厄需要了。
聞人厄收回書,看向殷寒江,心中升起一種不知名的感覺,略酸澀。
“本尊是不需要劍了。”他冷冷道。
殷寒江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他抽回放在桌子上的手,牢牢地握住腰間的劍。
書中多次用“抱劍”形容殷寒江的動作,修者達到築基期便可將本命法寶收入體內,就算是煉氣期,也有乾坤袋等儲物法器,沒必要把武器握在手上,殷寒江卻總是在抱劍。
聞人厄不知自己眼神柔下來,他繼續道:“但本尊需要殷寒江。”
殷寒江抓著劍的手松了松,又聽聞人厄說:“本尊與殷寒江相識於微時,本尊不信天下人,唯信殷寒江。”
“尊上……”
殷寒江的話未出口便被打斷,一個抱著琵琶,身著單薄白衣的女子走上二樓,彈著琵琶唱起歌來。
聞人厄:“……”
殷寒江:“……”
這女子正是舒豔豔,兩人見慣了她衣著性感的樣子,還真不適應楚楚可憐宛若一朵風中瑟瑟發抖小白蓮般的舒豔豔。
二樓坐著不少客人,舒豔豔是茶樓歌女,一曲唱罷又開始賣花。
她走得是自立自強的路線,唱歌不收費,不過唱完後會賣花,賣花的收入還得與茶樓老板三七分,茶樓老板七,她三,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聞人厄掌心捏著一錠十兩的銀子,隨手丟進舒豔豔面前的花籃中,舒豔豔提著花籃緩緩走到聞人厄面前,輕聲細語地說道:“這位客官,小女子並非賣唱,而是賣花。一籃花隻要十文即可,用不得這麼多錢。”
她腳下擺著十籃花,全部賣光分給老板後,自己隻剩下30文,存上半個月才能吃口肉,餘下日子就得啃饅頭。
聞人厄沒看舒豔豔,斜了眼殷寒江,傳音道:“叫大哥。”
殷寒江的表情像是在做夢,按照聞人厄給他的劇本,毫無感情地背著臺詞:“尊……我大哥讓你收,你就收,別不識抬舉。”
“大哥”二字出口,殷寒江耳朵根都紅透了。
“多謝兩位客官好意,可不該收銀子,小女子不會收的。”舒豔豔伸出修長冰冷的手指,取出花籃裡的銀子,放在二人桌子上,有禮貌地做了個福。
按理說,聞人厄應該把銀子扔進舒豔豔的衣襟中,道一聲“你當眾取出來我就收回去”,讓她在茶樓中無助地哭出來。不過他實在不擅長做這種事,殷寒江也沒這個愛好,兩人隻能默默喝茶,不理舒豔豔。
舒豔豔見他們沒反應,心裡有些急,不欺辱她,接下來還怎麼演?她本已經安排好屬下演這一場戲,誰知尊主要來看熱鬧,她才命令下屬待命,將重頭戲交給尊主來演。
她以為男人都有這劣根性的,演這麼一出戲,那不是很愉悅的事情麼。哪知尊主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對欺凌弱小毫無興趣。
不是魔修嗎?做點魔修該做的事情不好嗎?
舒豔豔眼見賀聞朝和百裡輕淼已經來到茶樓下面了,觀眾到場戲臺子還沒搭起來,這可怎生是好。她急得向尊主瘋狂眨眼睛,一雙妙目眨到脫窗。
“你來吧。”聞人厄暗中傳音給殷寒江。
他決定以後多吩咐點事情給殷寒江做,免得他一副“尊主不需要我,我就可以去死”的樣子。
殷寒江回憶了下舒豔豔給的劇本,聽到尊主命令,木然看向美麗的舒豔豔,他……要拉開舒豔豔的衣服,把銀子塞進她胸口?還是在尊主面前?
他十分為難,可這是尊主的命令!
“你自己決定就好,不必在意舒豔豔的計劃。”聞人厄感受到殷寒江的為難,傳音吩咐道。
得到許可,殷寒江表情一下子放松下來,冷漠無情道:“既然不識抬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一隻手拎起舒豔豔,將她從二樓摔了下去,直接丟到賀聞朝與百裡輕淼腳下。
舒豔豔:“……”
賀聞朝見一道人影從天上飛下來,想上去相助,怎奈百裡輕淼在身邊,他剛因上清派柳師妹的事情與百裡輕淼吵過架,不想惹她生氣,見這人影是個看不到臉的女子,就沒出手。
反倒百裡輕淼看有人從二樓摔下,飛身上前要救人。舒豔豔的計劃碎得四分五裂,她無論怎樣都不能讓百裡輕淼救了自己,要救也該是賀聞朝當著百裡輕淼的面與其他女子摟摟抱抱啊!
於是舒豔豔心一橫,運足真氣加速,硬是趕在百裡輕淼碰到自己衣角的瞬間落下,還特意暗中用真氣給自己一道傷害,偽裝出摔成重傷的樣子。
百裡輕淼隻抓到一塊白色的衣料,就見那弱弱的女子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她落下來,半跪在這女子面前,將她扶起來,關切道:“姑娘,你沒事吧?”
臉轉過來後,竟是個熟人,百裡輕淼驚道:“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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