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的聲音震天撼地,在他的頭顱內無休止地回蕩,刺激得他眼前陣陣發黑,讓他覺得自己掉下了萬丈深淵,黑暗像高山壓著他,又像大海淹沒他。
他說不出話,也透不過氣。
在找不到韓譯萱的那一年多裏,因為間歇性酗酒和不規律飲食帶來的胃潰瘍像是突然間威力大增,讓他胃部的灼燒感猛然上升了幾個層次。
他的額頭很快滲出密密的冷汗,臉色也出奇地蒼白。
深吸一口氣,他勉力將自己的身軀轉到林木間的陰暗處。
背靠粗糙的樹幹,手掌按在腹部,粗重地喘著氣,試圖緩解那不知是源於胃部還是源於心髒的,一陣陣苦楚的痙攣。
不敢驚動遠處的人,怕自己卑劣的跟蹤行徑被她所察覺。
哪怕親眼見到了那一幕,他的第一反應,依舊是害怕被她厭惡。
他沒有資格走上前,更沒有資格質問。
從他鬼迷心竅地對她說他要娶別人開始,就已經沒有資格了。
如果他一時沖動,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打斷他們的親昵,而她對他說,她已經決定要選擇另外一個人,他們之間那個四年的約定就此作廢……
他該怎麽辦?
他隻能假裝什麽也沒看到。
或許一切,還會有轉機。
所以,他什麽也不知道。
Chapter30[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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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完]
三年後。
六月盛夏。
韓譯葵拎著奶綠色伴娘禮服的裙擺,匆匆走進新娘的梳妝室。
“姐姐!”她喚了一聲,隨手將門虛掩上。
韓譯萱穿著潔白華貴的婚紗,正獨自坐在巴洛克風格的鏡子前,一隻手撫著胸前點綴著的繁複蕾絲,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若有所思。
“怎麽了?”她回過神來,問道。
韓譯葵徑直坐在她對面的桌子上,翹起二郎腿,“說真的,到了這一刻,我還是很難想像……你要嫁給周任了。”
從周任求婚到她答應,再到舉行這盛大的婚禮,不過短短半月的時間。
她都還沒緩過神來,姐姐就已經要出嫁了。
她簡直懷疑周任早早就為這一天做足了準備,否則場地預定、婚禮佈置、賓客邀請……這麽多的事情,他是怎麽完成得又快又好的?
韓譯萱聞言,笑了笑,“你伴娘服都穿上了,還在發暈呢?”
“我就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是周任?當初他那樣傷害你——”說到這兒,她猛然噤聲了,垂下眼去。
再怎麽說,今天也是姐姐舉行婚禮的大喜日子。
她提起那些傷心往事,實在沒有眼色。
韓譯萱淡淡地反問,“為什麽不能是周任?”
門外的男人正要推門而入,聽到裏面傳來這句話,不由得動作一緩。
原本喜悅的心情更加抑制不住,笑意漫上了嘴角。
他頓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靜靜地聽了下去。
門內,韓譯萱頓了頓,慢條斯理地分析了下去。
“他有錢有權有勢,外形條件還相當不錯,願意對我好,我跟他的交流水準也在一條線上,不至於難以溝通。到了我這個年齡段,如果非要結婚,他是最好的選擇對象了。嫁給愛你的,而非你愛的——不是有句話這麽說來著麽?”
韓譯葵臉上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消化了會兒,“姐,你的意思是,你嫁給他,並不是出於感情,而是基於現實的考量……是這樣嗎?”
“你總結得很到位。”她沖她豎了豎大拇指。
門外,聽到她的話,男人唇畔的笑弧霎時間僵在臉上。
仿佛被人從頭頂澆了瓢冰水,從天靈蓋一直冷到了腳底。
他渾身僵硬,立在原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幾乎不得動彈。
韓譯萱撫了撫婚紗,說,“你也知道的,其實我不介意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但問題是,爸媽始終放心不下。他們那代人就是這樣,覺得所有女人都必須找一個男人,擁有一個所謂的‘歸宿’。”
盧梭說過,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
有時候,親人的關心和愛護,也是一種桎梏。
她不願意見到爸媽傷心、難過、擔憂,就唯有妥協,按他們所希望的那樣,像絕大多數的女人那樣,找個男人,組建個家庭。
嘆了一口氣,韓譯萱說道,“爸媽老了,我也不想讓他們這麽為我憂心操勞,周任——”她突兀地默了默,繼續道,“周任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爸媽心底裏也喜歡他,不是嗎?”
說實話,周任能夠堅持完四年之約,真的遠遠超乎她的意料。
前段時間,他甚至還半開玩笑地問過她,如果她覺得他們倆之間還沒有扯平,她需不需要另外一個由他來追逐的四年。
愛情的保質期本就不長久,何況是得不到任何回應的,單方面的愛。
她以為自己年輕時追了他那麽久,已經足夠偏執可怕。
沒想到,他發起瘋來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完姐姐選擇跟周任結婚的理由,韓譯葵深深地沉默了。
原來這場惹人豔羨的看似華麗盛大的婚禮,隻是姐姐面對現實的無奈妥協,而新郎倌所扮演的,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個工具的角色罷了。
原來像姐姐這樣強大而美麗的女性,也無法徹底擺脫世俗的枷鎖,無法徹底隨心所欲、從心而為。
過了會兒,她評價道,“你們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
這一次,韓譯萱沒有像往常那樣懟她說“你已經成年了”。
她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所以姐姐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呀。”
不要長大,沒有煩惱。
永遠像個孩子一樣自由任性而快樂吧。
“叩叩叩”,禮貌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姐妹倆停止交談,韓譯萱扭頭看向來人,原來是周任。
他款步而入,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看似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牢牢鎖在她今日嬌嬈若粉牡丹的臉龐上。
為了與她的白色婚紗更合襯,他特地也給自己選了一套白色西服,整個人挺拔拔地佇立在那裏,當真是長身玉立,如松如竹。
不知為何,他的臉看上去似乎有些血色不足。
“你怎麽來了?”韓譯萱站起身問。
他走向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笑道,“來看看我的新娘子呀。”
隻要她願意嫁給他。,隻要她最終選擇的是他。
那麽,無論她的決定是出於什麽原因,都不重要。
與她共度餘生的人,隻要是他,怎麽樣都可以。
“韓譯萱,你是否願意與這名男子締結婚約,讓他成為你的丈夫,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周任,你是否願意與這名女子締結婚約,讓她成為你的妻子,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現在,你們可以交換婚戒了。”
七年後。
床頭夜燈散發著暖黃的光,柔和地籠罩著整個溫馨的房間。
“……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韓譯萱合上手中的睡前童話故事集,朝床上的女兒投去溫柔的目光。
小姑娘抓著被角,睜著大大的眼睛,眸光亮晶晶的,仍沒有絲毫睡意。
她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哄道:“故事說完了,該睡覺了。”
“可是媽媽,我不懂——”女兒奶聲奶氣地問,“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之後,真的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嗎?”
她微微一愣,“寶貝,你為什麽會這樣問呢?”
“因為,我覺得後面的時間還很長很長,他們每天都能這麽幸福嗎?不會感覺無聊嗎?”她越說越激動,甚至把肉乎乎的小手伸出被窩比劃了起來,“我覺得上學很開心,可是在學校待久了,也很沒意思呀!”
韓譯萱想了想,拉住她的小手,按照慣例,先是表揚,“寶貝,你聽完故事之後能有自己的思考,真棒!”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其實呢,王子和公主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誰都不清楚,可能他們會生一個像你這樣聰明可愛的寶寶,可能他們會遭遇戰爭、失去城堡和財富,也可能王子會愛上別的公主,或者公主會愛上路過的勇者……接下去的故事怎麽發展都不奇怪哦。”
孩子稚嫩的臉龐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樣呀……”
“好了,趕緊乖乖地進入夢鄉吧,或許你會看到他們故事的後續哦。”說完,她在女兒的臉頰上親了親,“晚安。”
“嗯嗯,媽媽晚安。”
等小姑娘乖乖閉上眼睛,她關掉小夜燈,離開了房間。
一出門,便看見周任靠著牆,抱著手,像是在等她。
也不知道他偷聽了多久,臉上顯現出些玩味的神色,“公主愛上路過的勇者?這是可以跟小朋友講的嗎,老婆大人?”
他試圖用戲謔的語調來掩蓋心底隱約的不安。
結婚多年,這種不安始終盤踞在心間,從來未曾消失過。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像是已經完全將他看透了一般。
“這是事實呀,我可不能欺騙小孩子。”她聳了聳肩,“未來不可預見,不到公主和王子進入天國的那一刻,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
What will be, will be.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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