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炎還是不說話,還是喉結上下滾動。
“因為你跟譚深做過交易,答應他把我讓給他?因為我是譚深交過的女朋友?”
他的視線幾乎要垂下去,逃開她的追問。
她不許他逃開,緊緊捉著他的視線。她笑了,笑得比哭看起來還難過:“任炎,我是物件嗎?我是你們兄弟之間的玩物嗎?你不想喜歡的時候,就答應把我讓給你兄弟,你不管我多喜歡你,哪怕我表白你也拒絕我;等你喜歡我了,你又決定不把我讓給兄弟了,你又來撩撥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做到能把你這一頁翻過去。”她轉頭看著窗外,嘴角還是彎的,眼底有晶亮液體折射著窗口的陽光。“真的,我現在覺得我是挺慘一女的,想喜歡,和想放下,都沒能由我自己做回主。你說怎麼就這麼倒霉,就夾在你們兄弟之間了呢?”
她喘口氣,轉回頭,看著任炎微笑說:“那我這回想給自己做回分手的主,可以吧?”
任炎低下頭。
半晌他說:“出去忙吧。”
楚千淼沒有回會議室。她去了衛生間。
她把自己關在隔間裡,咬著手無聲地哭。
從昨天事發一直到剛才,她整個人其實是懵的。事情來得太突然,被欺騙的憤怒和絕望壓倒了傷心,叫她來不及哭也忘記了哭。
可是剛才在任炎的辦公室,她說出了那番話時,才發現自己在憤怒背後還有傷心,還有委屈,還有眼淚。
還有一點恨。
憑什麼。
憑什麼那兩個男人把她陷入在這麼尷尬的境地?
她甚至能想象到任炎的外婆,同時是譚深的奶奶,反對她和任炎在一起的原因:一個女孩既跟弟弟好過,又來跟哥哥好,這算什麼?你們兄弟之間又算什麼?連襟嗎?想讓人看我們家笑話?把我們家變成供人茶餘飯後調嘴弄舌的談資嗎?
——可她憑什麼要叫別人這樣看輕,這不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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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起來,是侯琳發信息問她:領導你在哪?什麼時候繼續開會?
她回信息:五分鍾後。
收起手機,她抹掉臉上殘餘的眼淚,深呼吸,推門出去。
可以了,她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發酵悲傷,沒有了男人,她還有事業要忙。
兩天後上班時,楚千淼忽然發現,項目一部所有成員都出現在公司裡。
所有人都從項目上回來了。
楚千淼進了辦公室,看到秦謙宇也在。
她連忙問:“秦哥,你們的項目忙完了?”
秦謙宇說:“沒有,領導突然把我們叫回來的,說這幾天可能會有事要宣布。”
楚千淼心裡一跳。她隱隱知道任炎是要宣布什麼事。
“那領導說什麼時候宣布了嗎?”她讓自己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
“唉?”秦謙宇疑惑出聲,“千淼,你最近一直在公司,和領導見面次數比我們多啊,你應該比我知道啊?”
楚千淼笑一下:“我最近一直在帶著項目組過申報材料,哪顧得上別的事。”
秦謙宇看著她,左端祥右端詳地,端詳好一會才點點頭:“看上去你是憔悴了不少。看來承攬承做一條龍的壓力真不小,你以前做項目哪像現在這麼憔悴過?我看你都快瘦脫相了!”
楚千淼一笑:“哪有,現在流行減肥。”她打了個馬虎眼。她不想叫人從她的憔悴背後發掘出情傷來。
“所以領導跟你說了嗎,打算什麼時候宣布大事情?”
秦謙宇搖頭:“領導就說差不多這幾天,他說在等一個時機。”
第二天力通全體員工收到內部郵件。
公司總部的人事出現了大變動,原來總部的二把手葉浩榮下了臺回了家。總部的三把手升為二把手,頂上了葉浩榮的位置。
私下裡秦謙宇告訴楚千淼:“你來力通的時間比我短一些,所以有些事沒我了解得多。”
楚千淼心想我就是來力通的時間比你長有些事也未必比你了解。秦謙宇以他傻白甜老大哥的獨特氣質,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從那裡的人那兒不費力地套來八卦,人們對他這樣一個老好人老大哥從來也不設防。
“這個葉浩榮,雖然是二把手,但其實手伸得挺長,有時候董事長都要聽他的意見。他本來對咱們任總挺看好,也有意想拉攏任總成為他的人馬——對了,崔西傑就是他安排到咱們任總手下的,這你還記得吧?”(70)
楚千淼點點頭。總部領導裡,她沒記住幾個人名,但這個葉浩榮卻是叫她印象深刻的。畢竟她做過葉浩榮承攬的項目,而且是她發現了項目上的問題,最後終止了那個項目。
秦謙宇繼續說:“但是自從那次,他介紹個收購項目給咱們任總做,就是億萊影業收購陶冶院線那個,”頓了頓,他一拍腦門,“哎,我還介紹什麼呀,這項目就是你和崔西傑你們倆經手做的啊!”
感慨完他繼續說:“這個項目不是被你發現問題了嗎,任總就拍板叫停了。然後他把所有事情都攬下了,跟葉浩榮說這個項目沒法做,葉浩榮當時很不高興,從那以後算是跟咱們領導結了大仇了。”(64)
當時的情況楚千淼記得清清楚楚。
她現在都有點難過,她怎麼把那項目結束時的情景記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個收購項目有問題,是任炎扛下了所有壓力,果斷地結束了那個項目。她還記得在項目上的最後一天,她推開窗,看到樓下金黃的銀杏樹下站著任炎。他站在一地金黃裡,抬頭向她招手,笑著對她說:收拾東西,等下跟我回北京。(72)
想到這裡楚千淼心口鈍痛了一下。
她捶捶胸,端起水杯喝一大口水,衝走那些昔日影像。
她也記得為什麼葉浩榮不高興。秦謙宇說過葉浩榮八成是在陶冶院線裡由人代持了股份,這樣陶冶院線被上市公司收購之後他也能跟著收錢,所以他非常積極地促成那次收購,哪怕陶冶院線埋著大額對外擔保的雷。(72)
“後來崔西傑吃裡扒外,領導讓他主動辭職。崔西傑是葉浩榮介紹來的,這不就跟打了葉浩榮的臉似的嗎,從那以後葉浩榮算是把梁子跟咱們任總結得瓷瓷實實的了。”秦謙宇說著說著揚高了聲調,一拍桌子,“甚至葉浩榮為了對付咱們領導,之後一直給阚輕舟撐腰你知道嗎!”
楚千淼心裡咚的一跳。
所以阚輕舟後來在總部的靠山,居然是葉浩榮了。
秦謙宇說到這時,扭頭向外看了看,確定門外無人經過,他壓低些聲音告訴楚千淼:“經過你秦哥我多方打聽查探,這回總部人事變動,咱們任總是一大推動力!我估計咱們領導是不想忍葉浩榮了,就去給公司三把手寧總出謀劃策推波助瀾,讓他扳倒了葉浩榮,升為了二把手。”
楚千淼覺得之前心裡的那些猜測都得到了印證。所以任炎之前一段時間一直在往總部跑,果然是和人事變動有關。
她問秦謙宇,扳倒葉浩榮的手法,是不是和陶冶院線類似——找到葉浩榮在外面企業代持持股的證據,企業上市或者被收購,他從中私下得到了好處。
秦謙宇直拍巴掌說:“弟弟你真聰明啊,論舉一反三我就服你!”
說到這他一臉的美滋滋:“搞掉了葉浩榮,寧總上了位,從此以後我們部門也是一個有大樹靠的部門了!”
楚千淼笑笑,沒說話。
秦謙宇和楚千淼聊了一會天,出去溜達了一圈。楚千淼去會議室繼續過材料。
午休時她回辦公室吃盒飯,正吃著,秦謙宇一陣風似的推門進來。
他臉上全是驚詫的神色,他衝到楚千淼面前,叫她的時候聲音都打了顫,像要哭似的:“千淼,力涯制造暴雷了!力通證券和咱們任總,都受到了處分!”
楚千淼拿在手裡的筆,咕咚一聲,掉在桌面上。
楚千淼連忙打開電腦。她在監管機構的網站上看到了行政處罰決定書。
她查了下經過——經人舉報,上市公司力涯制造存在未清理完畢的股權代持情況,且被代持人是政府機關人員,情節嚴重;同時力涯制造與投資人鷹吉資本之間在上市前存在對賭協議,保薦人在保薦材料中說對賭協議已經清理完畢;但就舉報情況來看,上市後,力涯制造和投資人鷹吉資本之間私下裡依然存在對賭協議。
對於上面兩項舉報,監管部門給保薦人力通證券、保薦代表人任炎下發了《行政處罰決定書》,力通證券被問責並罰款,任炎因為在盡職調查過程中未勤勉盡責、沒能查出代持和對賭協議的情況,被下發了警示函。
楚千淼看著這兩個被暴出的雷,手腳冰涼。
這種黃牌警告的處罰,雖然沒有吊銷資格狠絕,但這種警示公告對於一個保薦代表人來說是相當嚴厲的,這處罰罰掉的,是一個從業人員的名聲、聲譽,甚至是前途——力通證券會因為這次處罰變成監管機構重點監管的對象,以後力通申報的項目會受到重點監控。而任炎在力通的處境,在這人事變動的動蕩時期,會變得尷尬艱難,剛上位的寧總也許也保不住他。
楚千淼握著拳頭想,怎麼就會是代持和對賭協議暴了雷?這兩個問題明明是他們做項目時重點又重點關注過的問題,他們在盡調時對這兩個問題花費的時間精力也是最多,可怎麼偏偏會在這兩個問題上暴雷?!
她咬著牙想,該死的錢四季,該死的力涯制造。
可又是誰舉報的這兩顆雷?他怎麼會知道連保薦機構都沒能盡調出來的事情?
她腦子裡亂紛紛。
她聽到秦謙宇有點悲傷地說,力通證券有可能會讓任炎離開。他很擔憂地念叨著,因為這種事離職,就算想跳去其他券商,其他券商也未必肯在這個節骨眼上收啊,我們領導可怎麼辦啊。
她馬上憤怒起來。
任炎他就是走,也應該是自己找好下家不想幹了,而不是就這麼不風不光地被辭退啊。
下午時,任炎到了公司。他把全部門的人都叫上了。他沒讓大家去會議室,他把所有人集合在他辦公室裡。
他看著他護在手下的每一個人。
楚千淼,秦謙宇,劉立峰,孫伊,盧仲爾,王思安,闫允強。
他想他們應該都聽說他的事了,因為他們臉上又憤怒又難過。
他對他們笑了一下。他從來沒有這樣笑過——兩邊嘴角都翹了起來。
這樣的笑容對他來說,太外放了,讓他很陌生。
他對他們這麼笑著了一下,說了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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