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卻又想到了什麼,為難地看向我,
「可是……」
可是皇子公主的伴讀都是要熟悉夫子所教,願意長久呆在宮中之人。
若是想要重新找一個符合要求的,並不是易事。
深諳皇帝猶豫之處的我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止住了他的話頭,顯得可憐:
「父皇,嬌嬌真的需要伴讀。」
「就比如今日夫子問的好幾個問題嬌嬌都聽不明白,還是問沈燼哥哥才知道的。」
所以,沈燼是個合適的伴讀人選。
果不其然,這一番話後,皇帝就將目光落在了沈燼的身上。
……
這便是我想要活下去所做的第二步。
創造一個能與沈燼親密接觸的身份。
9
那一日,宮裡都在傳晉國質子被皇帝欽點成了公主的伴讀。
而在寢宮內,我撐著腦袋看著眼前捧著書,一眼也未分給我的沈燼。
我看著他,他看著書,就這樣過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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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到天色即將昏暗,我終於忍不住下令退了寢殿內的侍女。
然後站起身,快速鑽進沈燼懷中,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盡職盡責完成任務。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做出如此輕浮之舉。
又也許從未和哪個女子有過如此近的接觸。
沈燼的身子連帶著臉一瞬如石化般繃得很緊。
垂眼卻看著我道:
「公主請自重。」
我搖頭如撥浪鼓。
「哥哥,半個時辰了,你一眼都沒有瞧嬌嬌。」
又緊了緊摟住他的手,眨眨眼睛擠了幾滴淚,顯得委屈:
「是這書比嬌嬌好看百倍嗎?」
說一句湊上前一分,
「還是……還是哥哥在怨嬌嬌讓你當了伴讀?」
一呼一吸,極近的距離。
可是沈燼沒有躲。
他的視線從低到高,落在我的臉上,沒有想象中的羞與惱。
腰上也在這時突然多了一隻手將我拉得更近。
滾燙的溫度隔著衣物貼在腰間的軟肉上。
「公主為了護住沈燼,不惜做戲也要讓皇帝將我定為伴讀。如此用心良苦,沈燼怎會怨?」
抬起手,粗粝的指腹捻去了臉頰上殘留的淚水,
「隻是沈燼愚笨,實在不知公主究竟想從我身上獲得什麼。」
寢殿之中很靜,沈燼安安靜靜地注視著我。
像是在暗中較什麼勁。
於是雙目相對的最後,我嘆了口氣。
摟著脖頸的雙手撤下,轉而從衣袖之中拿出了一盒軟膏。
「太醫說這是上好的軟膏,用來治療寒瘍十分有效。」
手掌輕撫上他的另一隻手,我將軟膏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嬤嬤跟我說過,這偌大的皇宮寒涼得很,找不出一對真心之人。
「嬌嬌不喜歡這裡,就如哥哥本不屬於這裡一般。」
指尖縈繞著軟膏的淡香,我伸手觸上沈燼青紫的眼睑處
——昨日被我吻過的地方,一字一句輕聲道,
「哥哥,不管你相不相信,嬌嬌所要求的隻是喜歡之人能與我相好,所要做的也隻是想在這波雲詭譎的皇宮之中護住喜歡之人。」
寢殿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長而密的睫毛輕顫著,腰上的氣力也終於收了些。
「公主可知騙人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似是自言自語,沈燼低聲問。
腦海中一瞬閃過原書中那些沈燼對於背叛者的懲罰。
那些殘忍又血腥的刑法。
「知道。」
咽下心理的不適感,我對著沈燼綻開笑顏,
「所以哥哥放心,嬌嬌不會騙你。」
畢竟,想活著是真的。
想讓你好好活著,也是真的。
10
從那以後,沈燼成了我的伴讀。
第二日下堂後,看著他如昨日一般單薄的衣物,我纏著他去了他的寢殿。
不同於皇宮內其他奢華富麗的宮殿,那是一間極為偏僻的庭院。
房屋破敗、窗棂半朽,剛一踏入便覺寒涼入骨。
我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環顧四周,房間之內的物品皆是簡陋。
單薄的被子,破舊的衣服。
「宮中的質子按照規定每月能去領取一定的俸銀和過活的物資,哥哥可去領過?」
「領過。」沈燼點點頭,蹲下身子拿出專門裝碳的木匣。
明明隻是初冬,木匣中的碳卻少得可憐。
「不過都被搶了。」
「被何人所搶?」
「宮中的皇子,別國的質子,掌管的太監,運送的侍衛。」
他取出幾塊炭放進陳舊的碳火盆中點燃,沒多少情緒,
「太多了,不記得了。」
簡單的一句概括了綿長的苦厄。
我以為沈燼隻是被欺辱,不曾想在這宮中,是連最為普通的生活都沒有保障。
炭火在盆中燃燒,卻並沒有多少暖意,還混雜著難聞的氣味。
這是最為劣質的木炭。
而這些也都是原書中不曾提起的。
我深吸一口氣便起身往門口走去。
卻聽到一聲。
「公主是想為沈燼討公道嗎?」
抬起頭,與沈燼的視線對上,他突然問我,
我點頭,承認得爽快:「是。」
「我去給你要回御寒的衣服,要回像樣的、足夠的木炭。」
可他面不改色地仍然看著我,
「宮中裡的人大多討厭我、看不上我,更何況我殺了那些太監中的幾個。
「公主收我為伴讀他們已是不滿,宮中流言四起,若公主再去討公道,對你並不利。」
他的聲音極為冷靜,像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分析著利弊。
這是在宮中拼命生存下來的孩子才有的敏銳。
「所以呢?」
雙目相對,我沉默了幾秒後還是走了過去,
「嘴長在他們身上,就算嬌嬌做得再好,也會因為某些小事被議論。就如嬌嬌會因為不受皇帝寵愛被偏看,亦會因為太受皇帝寵愛而被妒忌。
「這些道理,過去在鄉下時嬤嬤已經說過,所以他人的聲音,嬌嬌並不在乎。」
沈燼臉上的傷痕比昨日淡了些。
此時垂著頭,臉上仍沒什麼表情,手上卻攥緊了火折子。
於是我踮腳在他臉上快速落下一吻,說出了心裡的話:
「哥哥,嬌嬌本就是為你而來,便隻想你好好的。」
11
其實沈燼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宮中暗流湧動,每一方都規劃好了無形的勢力範圍,規劃好了勢力階級。
一個剛回宮的莫名其妙的公主,回宮不過幾日就救下了平日隨意供他們欺辱的質子,打破了原本的勢力格局與階級。
這是不該的。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為沈燼博得最高勢力的庇佑。
原書記載,幾日後,國子監將有一場測試。
一場為了給謝雲州增彩,博取皇帝好感的測試。
這是一個機會。
於是離開沈燼的寢殿後,我叫人將我寢殿中餘下的炭搬去一些。
又將頭上的釵子給了身邊的隨從,叫他出宮當了再買幾件御寒的厚衣服給沈燼送去。
而後幾日便是順著原書零星的記載,泡在古籍之中憑著系統給定的認字能力和沈燼的幫助日夜不停地研讀書籍背誦題目。
又在背誦書籍的同時,想盡法子在沈燼臉上落下一吻。
12
幾日後,我和謝雲州並肩站在皇帝面前。
龍顏大悅,皇帝笑著問我們要什麼獎賞。
明月清風謝雲州,站在那便是清冷、矜貴的化身。
他舉止得體大方,並未要得賞賜。
他說,這是他身為太子的責任。
可我不一樣。
我嘴甜地說了許多好話後,又要了許多漂亮的珍寶。
數量不多不少,對於皇帝隻是皮毛。
要到最後,我順勢自然地要了沈燼的一份。
其實質子被欺辱一事,皇帝向來知曉。
不過此事對他而言毫無影響,可大可小,他便縱容著沒管。
可如今沈燼是我的伴讀。
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的亮眼表現,作為伴讀的他有功,該賞。
沒有猶疑的,皇帝答應了。
於是聖旨頒下,皇恩浩蕩。
殘破的寢殿被替換,去到了更好的住處。
單薄的衣服被丟棄,換成了御寒的錦衣。
找不出半分油水的飯菜,變成了滿桌的佳餚。
成筐的煤炭被拉入屋子,是一個冬日用不完的量。
那些原本欺辱他之人更是見了他便尊敬地稱一句「沈公子。」
像隻開了屏的孔雀,我拉著沈燼在身邊,挑選著皇帝賞賜之物,恨不能將一切好的都分給他。
「這是西域進貢的安眠香,睡前點了應該能有效果,少幾分夢魘的困擾。
「這是進貢的白玉軟膏,比太醫給的還要好些,哥哥手上的凍瘡恐會反復,用上這個一定好得更快些。
「這幾批錦布花色好看,我讓嬤嬤帶去織室新作一身衣裳,哥哥穿了一定好看。」
……
沈燼始終沉默著看著我。
直到最後侍從退下,我也跟著要離開時,他準確快速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公主在皇帝面前有了亮眼表現,本可以為自己博得更大的賞賜,亦能如太子一般,博得皇帝賞識。」
就像提醒我宮中有流言時一般,沈燼說了這些。
將利益考慮得透徹,足夠現實。
在這宮中,現實才是正道。
可我知道,沈燼這一番話不止這一層含義。
他未曾受過別人的好,便下意識地推走,下意識懷疑。
這是不安,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就如現在,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知道,他想捕捉我聽到這話之後,他想象中的懊悔表情。
這次是,上次亦是。
「但對嬌嬌來說,求來這些,讓哥哥得了皇帝庇佑,好好在這宮中生活著,就是嬌嬌想要獲得的最大的利益。
「若是不能獲得這些,嬌嬌不會參與。」
目光落在手腕上,又很快移開。
我笑看著他眨眨眼,
「畢竟那些東西真的很難背。」
沈燼沒有安全感,我便給他。
他一次次地試探,我便一次次回應。
歲月漫漫,有我來對他好。
……
空氣之中很安靜。
在我以為沈燼不會回復時,卻猝不及防聽到一句。
「謝謝。」
清冷的聲音將一字一句念得清晰。
沈燼的目光閃了閃,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難得的真心不帶偽裝與尖刺。
從未見過的模樣,心中下意識生出逗一逗的念頭。
「若是對嬌嬌心懷感激的話,哥哥能不能完成我的一個心願。」
沈燼點點頭。
於是我前傾身子,伸出食指指了指臉頰處的軟肉。
認真又正經道:
「今日換哥哥親嬌嬌一下。」
聽到這話,沈燼的臉色不變。
可他不知道,他的耳朵紅了個尖。
過去親他之時他像個木頭一般,如今換他主動倒是羞了。
臉上浮現笑容,我笑著又暗暗湊近幾分:
「莫不是哥哥羞了?」
沈燼察覺了,臉部繃緊,撇開視線,避開我的眼睛。
耳朵又紅了幾分。
不過幾秒,我抿了嘴看著他,露出受傷的模樣:
「原來都是騙人的。」
這一句,沈燼的手下意識地握緊我了幾分。
「我……」
還未說完,便被我忽然落下的吻打斷了。
我笑著緩緩縮回身子,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
「不過沒關系,嬌嬌能等,不怕被騙。」
13
之後每日,我都找盡借口與沈燼有親密之舉。
會學習偶像劇,假裝摔倒。
然後不偏不倚摔得將我的唇貼到他的臉上。
會假裝喝醉,假裝把他當作某樣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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