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蓼第3章

 

我連夜處理完最後一點家裡的東西後，帶了點隨身的用品，去了城郊的教堂。

修女們很善良，她們暫時收留了我。

 

期間祁淮錚給我打了無數電話，發了上千條信息，都被我無視了。

 

我知道憑他的本事，如果真的想找，總能找到。

 

天氣漸漸寒冷，我的生命也如同被白雪覆蓋的大地一般日漸蕭索。

 

祁淮錚找到我得時間，比想象中快了一點。

 

他劈頭蓋臉的指責從推開教堂大門的時候，就開始在偌大的空間中擴散動蕩。

 

“林妍希你怎麼回事，你能不能懂點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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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認，不就是因為肖雅心的那點破事嘛，你當初在大街上鬧得那麼難看，她的真名都被網上人肉了，我還不是為了給你收拾爛攤子，才勉強對她好一點的嘛。”

 

“到我這個位置，誰還不外面彩旗飄飄，我知道回家不就好了！”

 

我正託著下巴，抬頭跟耶穌交流自己對“罪有應得”的看法。

 

聽到祁淮錚的話，漫不經心的回頭看向他憤怒的表情。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讓祁淮錚頓時啞然。

 

他張了張嘴，語氣緩和下來：

 

“好了，我們不鬧了，跟我回家，咱們好好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

 

說了沒兩句，祁淮錚突然頓住了。

 

他下意識的抬手去蹭鼻子，結果蹭到了一手的鮮血。

 

“我...我這是怎麼了？！”

 

我看著祁淮錚那張驚恐的臉，緩緩的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將自己所有的頭發撩起來，轉過身去讓他看到耳後那邊猙獰可怖的疤痕。

 

祁淮錚捂著自己的鼻子，頓時瞪大了眼睛。

 

“妍希，你耳後的丁香蓼怎麼沒有了？”

 

我嗤笑一聲，轉回身。

 

“我自己用刀子割掉了，就在......”

 

說到這，我停頓了一下，觀察著祁淮錚一時三變的表情，有些好笑的繼續開口：

 

“就在你跟肖雅心求婚的那天晚上！”

 

“轟”的一聲，祁淮錚摔倒在了地上。

 

他用盡了力氣也沒有爬起來，情緒一時間太過洶湧，讓他出現了短暫的失力狀態。

 

整個人狼狽的如同喪家之犬。

 

10

 

我緩緩蹲下。

 

和祁淮錚平視。

 

慢慢的展開自己的檢查報告書，攤在他的面前。

 

血癌晚期的診斷結論，赫然被蓋上了醫生的籤名紅戳，觸目驚心的宣告了我即將S亡的真相。

 

祁淮錚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簾，大顆大顆的滑落。

 

剛剛流出的鼻血混著眼淚，沾滿了他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高定外套。

 

我緩緩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用力的拉向自己。

 

食指輕輕的摩挲著頸後的丁香蓼，一下又一下，不斷的激起祁淮錚的本能戰慄。

 

他的目光中，開始湧上驚恐的情緒。

 

“希希，你聽我說，我跟肖雅心就是逢場作戲，我怎麼可能跟她結婚呢，就是逗她玩罷了，我知道自己錯了，我被豬油蒙了心，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帶你去治病，我們一定會好好在一起的。”

 

“你要相信我，我是愛你的，我真的隻愛你一個人！”

 

祁淮錚喋喋不休，真吵啊。

 

可是他似乎忘了，我們彼此身體裡的丁香蓼，就是驗證是否真情的最好證據。

 

如果他愛我，我就不會剜掉丁香蓼，也不會患上血癌。

 

我依舊笑的溫柔，如同世上最普通不過的任何一個女人，在深情的看著她的愛人。

 

“淮錚，你好好看看我手裡的這份報告，上面的時間你不熟悉嗎？”

 

祁淮錚皺起了眉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

 

“希希，你怎麼不叫我阿錚了？”

 

我沒有回答。

 

沉默的等待著她去看時間。

 

終於，祁淮錚認命的低下頭，再次看向診斷報告上的時間。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臉上的表情也越發難看。

 

“希希，你聽我解釋，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你不能生育，我本來是想她生下來給你養的。”

 

我實在被祁淮錚的厚顏無恥氣笑了。

 

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本來已經止住的鼻血再次湧了出來，祁淮錚近乎崩潰的再次企圖站起身。

 

“閉上你的嘴吧祁淮錚，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叫你阿錚了嗎，因為我惡心，這個被肖雅心也叫過的名字，已經讓我覺得無比惡心了！”

 

祁淮錚大叫：

 

“原來你都知道了，你早就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不來質問我，我可以解釋的希希，我隻是身處這個位置不得已而已，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一定會改的。”

 

我沒有回答他。

 

扶著旁邊座椅的扶手站起了身。

 

居高臨下的睨著祁淮錚，漠然的掏出打火機，把檢查報告燒了。

 

“你的命是我給的，現在我要收回來了，當然了，作為背叛家族的報應，我也和你一起上路，是不是很公平？”

 

11

 

祁淮錚被我帶回了別墅。

 

讓他每天坐在輪椅上，正對這隔壁的那棟別墅。

 

“你不是把自己的情人光明正大的藏在我們當初買的這棟婚房旁邊嗎，那我就成全你，今後的每一天都讓你看著那裡，好嗎？”

 

祁淮錚開始罵我瘋了。

 

用盡了世間最惡毒的語言。

 

後來又不斷地企求我的原諒。

 

向我哭訴著他的衷腸，一遍遍的說著他仍然愛我。

 

可我瘋了呀。

 

我的心，我的愛，早就被他親手扼S了。

 

我把大把大把的塞著止疼藥，跟病魔抗爭的時候，他正溫香軟玉的流連在煙花曖昧的顛鸞中。

 

那場盛大的煙火，點燃的又豈止是鳳鳴山的夜空。

 

在這段時間，肖雅心和祁氏集團的高層一直在聯系祁淮錚。

 

因為她跟祁淮錚的電腦網盤，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被盜了。

 

成千上萬的照片和視頻被傳到了網上，引發了全網地震一般的轟動。

 

很快，超能力的鍵盤俠，就找到了兩位精彩演繹的主人公的身份，把他們放上了網。

 

祁氏集團受到影響，股價接連跌停，損失慘重。

 

他們找不到祁淮錚，肖雅心自然首當其衝的成為了出氣筒。

 

她被高層直接開除，還以造成商業損失為由，一紙訴狀告上了法庭，追討巨額賠償。

 

肖雅心的人生，像是被惡魔的手杖牽引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跌到了谷底。

 

我在她不知道第幾次上門的時候，平靜的打開了房門。

 

“祁淮錚在哪，我要見他，林妍希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閃開路，讓肖雅心一眼就看到了歪著頭靠在輪椅上的祁淮錚。

 

他的口水順著臉頰往下滴，整張臉隻剩下眼睛還在不停地轉動。

 

肖雅心的肚子已經徹底顯懷了，嚇得尖叫一聲，差點摔倒。

 

“阿錚，你怎麼了阿錚？！”

 

肖雅心踉跄著撲到祁淮錚的輪椅旁，用力的晃動著他的手。

 

哭的像個淚人一樣。

 

這一刻，我的心真是無比暢快。

 

似乎連身上的疼痛都減少了許多。

 

“他中風了，以後也都站不起來了，你來的正好，你要留下來照顧他嗎？”

 

肖雅心的哭聲停止了。

 

猛地回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中風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點點頭，漫不經心的繼續道：

 

“對啊，所以他把祁氏集團交給了我管理，我正好沒有時間照顧他，你要留下嗎？”

 

肖雅心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猛地後退開好幾步。

 

由於手上太過用力，還把祁淮錚的輪椅推了出去，撞在臺階上才停下來，直接仰過去摔倒在了地上。

 

他咿咿呀呀的叫著，卻沒人理會。

 

12

 

肖雅心嫌惡的開口道：

 

“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照顧這麼一個廢人，你還接管了公司，我一點好處都撈不到，把我當成傻瓜嗎！”

 

“我不管，你給我一筆錢，我立馬就走！”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憑什麼給你錢？”

 

肖雅心挑了挑眉：

 

“別裝傻了林妍希，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祁淮錚的，你給我錢，我被他打掉，咱們都安心，我要的也不多，一千萬怎麼樣？！”

 

“不然的話，我就曝光出去，祁淮錚拋棄我們母子，讓祁氏集團再也翻不過身。”

 

我聳聳肩，一步一步逼近她。

 

“你怎麼證明這個孩子是祁淮錚的，有證據嗎，就憑那些床照嗎，你跟別人的我也有不少，需要我一起放出去嗎？”

 

肖雅心被氣的渾身發抖，再想據理力爭，被我剛請回家的保鏢拖著趕了出去。

 

直到她叫罵的聲音被大門掩蓋，我才轉過身，走到像隻四仰八叉的烏龜一樣仰躺著祁淮錚身邊。

 

“你的情人，真是靠不住啊。”

 

“不過你別擔心，你的二叔他們現在動作很快，相信不久就能徹底吞佔祁氏集團，你一無所有的遇到我，也該由我還給你一無所有的人生！”

 

祁淮錚的眼眶中像是能噴出火，可是他動不了，也說不出話。

 

我就那麼看著他。

 

直到淚流滿面。

 

肖雅心被追債，四處躲藏，再找一個有錢人傍上，成為了她唯一的出路。

 

但懷著孩子顯然阻礙了這一計劃，所以她找了一家便宜的黑診所打掉。

 

結果手術失敗，造成了大出血。

 

肖雅心連句話都沒說出來，就S在了手術臺上。

 

我充當了良好市民，打電話報了警，一鍋端了這家黑診所，造福了不少百姓。

 

做完所有的一切，我再次回到別墅。

 

真的是累極了。

 

我拿上自己的證件，和幾件隨身的用品，準備徹底離開這裡，去一早準備好的一處山清水秀的小房子裡度過最後的人生。

 

離開前，我推開了祁淮錚的臥室。

 

裡面臭氣燻天。

 

家裡的佣人管家和保鏢，都已經被我解僱了，沒有人照顧的祁淮錚，隻能再這樣的環境裡，孤獨的等S。

 

我忍著臭走進去。

 

“我要走了祁淮錚。”

 

他的手猛地抽搐一瞬，睜大的眼睛裡綻放出絕望。

 

脖頸後的丁香蓼已經融為了一團黑漆漆的樣子，辨別不出形狀。

 

“我可不想在自己人生最後的時刻還面對你，我從來不相信追妻火葬場那一套，隻相信惡人必有惡報！”

 

“我們從此再見，將來奈何橋上見到了，你可要躲我遠遠地，小心我育的蠱，再S你一次。”

 

祁淮錚的眼淚，刷的落了下來。

 

或許是驚恐，或許是絕望，或許是最後的一刻他真的後悔了。

 

但沒有機會再回頭。

 

他是這樣。

 

我也是。

 

我平靜的關上了房門，轉身走遠。

 

身後院子裡的種下的丁香蓼，枯萎衰敗的迎風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