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間突然腥甜翻湧,我踉跄著栽進裴燼懷中時,瞥見楚清袖口閃過的銀光。
那支本該扎進我後心的三根銀針,此刻正顫巍巍插在裴燼肩頭。
「你……」
「噓。」
更鼓聲穿透雪夜時,裴燼抱著我走出祠堂。
我望著身後哭嚎的楚清和面色灰敗的雙親,突然扯住他染血的衣襟:「為何幫我?」
他在漫天飛雪中停下腳步,玄鐵面具下我看不清的表情,但卻透過那面具瞧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三年前驚馬墜崖,是你用手帕替我止血。」他指尖掠過我袖口金線繡的並蒂蓮,「那件染血的嫁手帕,本侯至今收在玄鐵棺中。」
Advertisement
我渾身血液驟然凝固。那日我分明扮作小廝去西山採藥,怎會……
「楚霜。」
他忽然停下腳步垂眸看著我:「你以為我縱容你胡鬧,當真是怕那些狗皮膏藥?」
裴燼將我裹進大氅時,我觸到他心口冰涼的硬物,半枚嵌著袖箭的另一半玉珏,與我當掉的那塊嚴絲合縫。
「你我早有婚約,從一開始,我定下的人便是你,隻是我知曉楚家不會輕易放人,但無論如何,我要娶之人皆是你。」
「北疆戰事將起,過些時日我需出徵。」
他往我掌心塞入玄鐵令牌,背面刻著裴氏家徽「若我三個月未歸,你可搬去我府邸,府中之人皆聽你差遣。」
他看著我的模樣,開口補充道「就算你不想嫁,我也隻想你能有處安身之所,楚家絕非你能待下去的地方。」
我握緊令牌,勾住裴燼脖子,在他臉頰落下一吻。
後來無數個雪夜,我總想起他最後那個眼神。
仿佛早知這是訣別。
7.
京城中規矩向來都是嫡女先出嫁,後再由家中妹妹出嫁。
可母親為了妹妹的親事,將我和裴燼的婚事又推了月餘。
將軍府內到處都是生機盎然的大紅色,就白雪襯紅燈籠倒是顯得分外好看。
「阿姐當真不知母親對我的愛?當真不知那柳家公子對我的愛?」
「你以為裴燼護著你,當著父親母親的面將你帶走便是愛嗎?阿姐還不知道吧,京城中貴女皆傳裴小侯爺的相貌可是嚇人的很啊!」
「隻可惜,我那柳公子可是京城中相貌佼佼的公子,你是嫡女又怎樣,還不是處處被我壓一頭。」
這還是楚清在出府前對我說的話,看著她和柳家公子拜堂成親的模樣,倒還真是一對璧人。
關於這個妹妹,我一時間竟不知是恨還是愛。
我想應當是恨吧,恨比愛更讓人能承認。
就好似那年妹妹病重,我跪在寺廟七天七夜,隻想她活過來,哪怕替她去S。
大概是恨吧,恨她處處都比我高,恨處處算計我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可她偏偏是我妹妹。
柳府內坐滿了京城中的名門公子貴女們,因我要嫁裴燼那個活閻王,早已被他們孤立,就連母親父親也守在妹妹身邊。
就在這時,裴燼攜貼身侍衛站在門口處,吸引了所有賓客的視線。
「這是哪家的公子啊?!!竟生得這般俊俏!!」
「啊啊啊啊!!竟然比柳公子生的更好看!!我感覺心跳的好快!」
周圍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可我透過人群中望過去時,剛好他也站在那裡望向我。
「是看我嗎!!俊俏公子看過來了!!」
「我馬上就要讓我的父親去下帖!!」
裴燼今日竟將他那從不摘下的面具摘了下來,更是把從未換過的墨色大氅褪下,身著一身豔麗的紅,他倒更像是來成親的人。
站在他身邊的貼身侍衛慢慢開口。
「鎮國侯府,裴小侯爺特來賀楚家二娘子,楚清成親之禮。」
話音一落,周圍娘子們的聲音慢慢靜了下來,他攜著比柳公子聘禮還多的賀禮,正朝著我一步一步走過來。
「什麼?!裴小侯爺竟然面部沒有隱疾?那他天天戴什麼面具?」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鎮國裴侯那可是皇親,戴面具是怕他在別國被S!S了他這裴國就相當於走上滅亡了!」
我這桌周圍空無一人,裴燼慢慢走到我身邊坐了下去,並命同他前來的下人坐滿了桌子。
頂著周圍好奇的目光,我看向他,竟不想將他拉進我的是是非非。
「你來此處做什麼?不知道京城中的傳言嗎?」
他看著我焦急的模樣輕輕笑著「聽說了,說你為了拒婚夜半三更糊我侯府窗棂,說你為了拒婚夜半三更時火燒侯府。」
「那你為何……」
「本侯不在乎,我隻在乎你開不開心,就算再傳說我為博楚家嫡女一笑豪擲千金,倒是更符合民間話本。」
「霜兒覺得呢?」
看著他輕笑的眉眼,我的心竟不由得漏跳兩拍,隻得心虛看向別處。
「我不會嫁你。」
「你會。」
8.
裴燼的愛,就像他護國生S邊疆之戰那般炙熱卻又直白,讓人避無可避。
我也不過是走神一會,這親事就亂了起來。
成親當日,柳公子不見了,聽著來來往往的名貴公子們說,書房有男女承歡的聲音。
一時間京中所有的名門貴族都朝著柳府內的西廂書房奔去。
等我和裴燼趕到的時候,楚清已經對勾引柳公子的丫鬟大打出手。
「你個出生低賤的小賤蹄子!今日我S了你!!」
本以為柳公子應當護著的是楚清,可卻沒想到,她手裡拿著的匕首竟被柳公子反捅了回去。
血珠濺在雪地上,綻成紅梅,楚清捂著胸口踉跄後退,嫁衣在風中翻湧。
「清兒!」母親一把抱住楚清,悽慘的叫聲響徹了整個柳府。
「霜兒,快救你妹妹!」父親拽住我衣袖的手青筋暴起,像極了那年我高燒不退時,他甩開我攥著的衣角。
裴燼攔著父親的劍比我的回答更快,喜樂變喪曲,滿堂紅綢染了血色。
我望著母親抱著昏迷的楚清哭嚎,忽然想起及笄那年,她將我鎖在祠堂說的那句。
「嫡女就該為家族犧牲。」
裴燼用大氅裹住我時,溫熱氣息拂過耳畔,卻沒曾想他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我正名分。
「楚將軍可知當年賜婚聖旨,原本寫的就是楚家嫡長女?你好大的膽子!」
我猛地抬頭,正撞進他眼底化不開的濃墨。
「楚家偷天換日時,我正率軍收復邊境。」他摩挲著腰間殘缺的玉珏,「待我歸來,未過門的妻成了全京城的笑話時,你怎不這般待她?」
「你們從未像待二娘子那般待她,現在卻要她救人?」
「霜兒!」父親的喊聲穿透風雪,「為父錯了,求你救救清兒……」」
霜兒!母親也錯了!!」母親突然跪行而來,發間金釵沒入雪地。
真可笑……他們第一次承認他們錯了時,卻是為了妹妹。
9.
回到楚府時,我還是救了楚清,不為別的,隻想看看她醒過來後,會如何發瘋。
看向手中刻著裴字的玄色令牌,我嘴角微微上揚,畢竟日後她再發瘋我也不會看見了。
我翻牆穿過侯府牆上時,牆角的銅鈴輕響。
裴燼正倚在梅樹下擦拭袖箭,指腹被刃口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我奪過他手中浸血的絹帕,他反手扣住我腕子往懷裡帶。
梅香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霜兒可知,為何你已見我模樣,可我卻每次見你都戴面具?」
「因為每次見你,都像在萬軍陣前摘盔。」
「怕你看出我眼底的貪念。」
梅枝上的積雪簌簌落在肩頭,我望著他頸間那道被我劃出的血痕,忽然想起霜降那夜他說的穿心箭。
「玄鐵棺裡……」
「裝著我全部的貪。」裴燼忽然解開頸間紅繩,半枚玉珏墜進我掌心。
「這是與你那枚玉珏的另一半,你那半我已戴在身上。」
我摸著玉珏內側新刻的「霜」字,喉間發緊,「為何非我不可?」
「你說愛我,若我說隻有你的命能證明你的愛,侯爺可願給?」
他低笑著將袖箭抵在自己心口,「早就是你的了。」
遠處傳來催徵的號角,裴燼突然將我按在朱牆上,吻得比北疆的風雪更兇。
唇齒間嘗到鐵鏽味時,他啞著嗓子在我耳邊輕啟薄唇。
「楚霜。」
「我若S在北疆,你就要穿著嫁衣來收屍。我若活著回來......」
他咬住我耳垂輕笑,「定要你三日下不了婚床。」
「罷了,若我S了……玄鐵棺裡備好了穿心箭,你親手射碎這玉珏,你我便算全了這場孽緣。」
五更鼓響時,裴燼離開了。
也許,這一面將是我與他的最後一面。
10.
裴燼對於裴國是能擔得起這鎮國之名,有了他在,仿佛在京城中的生活便不必擔憂。
但若沒了他,家將不家,國將不國。
關於百姓間流傳我們兩個的話本子不少,直至今日,仍舊盛傳著我為拒親火燒侯府的事跡。
唯一不同的是,我與裴燼最後一夜見面的對話,竟也流傳了出來。
早該想到的,倘若對話能流傳出來,就說明裴燼的處境非常危險。
我坐在茶樓,聽著樓下的說書先生在那說得慷慨激昂。
「這回說得好,裴小侯爺竟不似傳言說的那般長得兇神惡煞,而是長了張驚為天人的俊臉。」
「而這楚家嫡女更是有福氣的緊,這侯爺不僅豪擲千金隻為博楚家嫡女一笑。」
「更是言明,倘若S在北疆,定要她身著嫁衣前去收屍!當真是情深一片!!」
「可這楚家嫡女是何許人也?是個冷心腸的,直到這時,她仍輕啟朱唇,言明想要裴小侯爺的命!!」
周圍百姓聽得不禁縮了縮脖子,這傳小侯爺的一往情深,卻遇上個無心的主。
我不願嫁他一事,更是坐實了。
現如今,裴燼前去北疆已有月餘,我卻未曾收到一封信。
裴燼?愛我??
我坐在榻前輕輕勾唇,既然愛我為何一封書信都不曾給我?
終於,我忍不住給他寫了兩封信,無非都是四字「近來可好」。
可即便這樣,我仍未收到一封回信。
無心之人?我瞧他才是無心之人。
直到這日,我手持令牌前往侯府一探,他的另一名貼身侍衛,將一封書信遞給我。
「這是何意?既有書信為何不曾給我?」
「回楚家娘子的話,我家侯爺說了,說是月餘一過,他未曾寫信給你時,你定會著急,待到你前來尋時,將這封早已寫好的書信交於楚家娘子之手。」
「你此話何意?」
11.
他先是跪在我面前,隨後侯府三百暗衛,一同齊刷刷跪在雪地裡。
「侯爺臨行前吩咐,見令牌如見人,爾等日後定當誓S聽從娘子之命,定誓S效忠。」
「他憑什麼……」
我攥住窗棂的手掌被木刺扎出血珠,那日糊的狗皮膏藥下還壓著張泛黃紙箋。
指尖顫抖著掀開,竟是裴燼字跡。
「今霜兒以膏藥封窗,甚喜。特留此箋,待吾戰S,可作靈幡。」
跪在地上的暗衛無一人回我,隻是低著頭。
我知道,他們跟隨裴燼多年,定知曉他的處事,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可我不願相信。
雪花落在睫毛上,我聽見自己支離破碎的喘息。
那日他擒著我手腕將字條拍上窗棂,掌心溫度透過膏藥灼燒肌膚,「楚姑娘可知,北疆有種鷹?」
「雄鷹若戰S,雌鷹會銜著它的羽毛撞向懸崖。」他指尖摩挲著我腕間跳動的血脈。
「你說……若是本侯S了……」
「侯爺若是S了,我定敲鑼打鼓嫁與旁人!」
我掙開桎梏時撞翻了砚臺,墨跡在宣紙上洇出猙獰的鷹。
我發瘋般撕開所有膏藥,每張寫著「不舉」的泛黃油紙背面都藏著字。
「霜娘親啟:今日忽覺穿心箭太痛,若真到了那日,求你用我送你的銀簪……」
「報!楚家娘子!」
「裴將軍的……屍身在北疆被吊在旌旗上!」
緊隨其後其他通報的聲音響徹全京城,我握緊手中那封信,像是被人抽了魂魄一般跌坐在地上。
城樓喪鍾撞碎了我最後的希冀,暗衛統領突然抽出佩劍橫在頸間。
「主子遺命,若您不願執掌侯府。」
「爾等便可自行決斷,爾等決定以血祭旗,黃泉路上再護主子一程。」
鎮國侯S了,國之危矣,京城中所有將軍世家,全在此時趕忙前往宮中。
「眾將士聽令!在侯府待命!」
12.
京城大亂,所有準備去京城的馬車被街上的人群擠得寸步難行。
我騎著馬往宮中趕時,恰巧遇見舉步維艱的父親。
「父親!」
「霜兒?!現下京中大亂,你快回府去!危險!!」
自從上次裴燼替我說話,我救了楚清後,家裡人的態度對我發生了轉變。
雖親上幾分,可卻還是多了幾層隔閡。
熱門推薦
"高鐵上,頂流小生砸十萬想跟我換座位,態度十分惡劣。室友警告我不要見錢眼開:「總不能為了錢連尊嚴都不要吧?」可後來我媽生病,我開通滴滴籌四處借款。室友卻坐上幹爹的豪華車嘲諷我:「連十萬都沒有,窮人活著幹嘛,還是早點去死了吧。」
"我是鎮遠侯府獨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五歲那年家中突生變故,娘親紅著眼眶蹲在我身前。"
"我的室友是個戀愛腦,上輩子因為男友一句:「寶寶,我會愛你一輩子。」 為男友框框撞大牆。 生活費不夠給男友開銷時。 不惜出賣身體。 我不忍室友被渣男騙財騙色騙感情。 好心勸諫她分手。 誰知她轉頭將話添油加醋的說給男友聽。"
"我哥出徵後,身懷有孕的長公主跟他賭氣。 故意半夜約男寵,在獵場裡策馬奔騰。 她一時痛快,卻不幸導致滑胎。 被我發現後,她哭著乞求我: 「遙遙,這是你們江家唯一的嫡長孫!要是讓你哥哥知道真相,怕是會有起兵謀反之意。 「孩子沒了可以再懷,但你舍得看見天下百姓流離失所嗎?」"
"成親當日,趙鄢提出要娶寡嫂為平妻。 我抵死不從,寡嫂自覺受辱,當場懸梁。 趙鄢恨我入骨,命人在我飲食中下藥,令我血枯而亡。 重活一次,我主動取下鳳冠,給寡嫂戴上。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拉起庶弟趙筠,迫不及待地進了洞房。 精挑細選的娘子成了弟媳,這下輪到渣男傻眼了。"
我是個將軍,和丞相謝謹安是政敵。沒人知道,下朝後,車輦裏。丞相冰冷的腳踩著我的小腹,口吐狂言:「火這麼旺,燒死我了。」不檢點的東西,燒死他算了。